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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著宋家驥的面子。宋家的大廳裡燈火輝煌,小姐太太們一個個打扮的珠光寶氣。

林染霜跟警察廳長夫婦打了個招呼。宋太太正忙著,獨自挑了個僻靜的座位,要了一碟點心慢慢的咬著。進來的時候,遠遠的瞟見宋家驥在大廳的那一頭,被幾個女太太熱情的圍著。又有人哄著請宋二公子拉琴給大家聽。宋家驥始終溫文爾雅的笑著。

也有人過來跟林染霜搭訕,客客氣氣的回了幾句。她注意著那些來來往往的大人物。不知其中是否有趙北原。那邊角落裡坐了幾個日本人,一臉嚴肅的喝著清酒,低聲用日本話低聲交談,並不搭理中國人。

宋家是新派人物,生日也是西洋式的。不一會兒樂隊的聲音大起來,舞會開始了。林染霜也就跟著跳了幾支舞。跳到一半,恰好跟宋家驥擦肩而過。他輕聲說:“我媽媽想跟你說幾句話。”

宋太太正在舞池邊上向她招手。

“宋姨——”她猶疑的叫著,不知道廳長夫人想幹什麼。

宋太太拉著她的手,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忽然笑了:“這姑娘真是,讀書讀傻了,出來玩也不穿一件新鮮衣裳。”

林染霜身上穿的,是她最好的旗袍。她想,我可不是闊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宋太太一把將她拉到一間化妝室裡,接著一個厚厚暖暖的東西蓋在了肩膀上。是一條白地織金克什米爾羊毛披肩。

雨雪霏霏(10)

林染霜有點莫名其妙。

“嗯,”宋太太點著頭,“我就說了,果然只有你披著才好看。”

“這可不成,今兒是您老人家的好日子……”林染霜笑著把披肩往下拉。

“別——你給我披好了!”警察廳長夫人講話,也是一副不容質疑的口氣,“宋姨是你長輩,送你條披肩都不可以?你給我好好的披著去跳舞。”

林染霜哭笑不得,只好拿了,心想這是哪一齣呢!回到大廳裡,愣愣的想著。

這時有人站出來,牽頭要給宋太太唱生日歌,剛剛唱了兩句,卻沒有人跟,聲音忽然像是被生生的嚥了下去。林染霜悄悄的環顧一週,忽然看見了那幾個日本人繃著臉。她頓時明白了。唱英文歌,日本人不高興。雖然這幾個人只是靜靜的坐在一角,可卻左右這這裡所有中國人的喜怒哀樂甚至命運生死。這時就有一個女歌星趕快跑出來救場,牽過話筒唱了一曲《夜來香》:“那晚風吹來淒涼,那夜鶯啼聲悽愴,月下的花兒都入夢,只有那夜來香吐露著芬芳……”

蛋糕還是要吃的,鬧哄哄的切了一陣子。宋家驥擠出人群,給她端了一碟子過來。

“頭疼,”她說,“我想去陽臺上透透氣。”

“我陪你去吧。”他說。

外面頗冷,殘雪未消。她不由得把羊毛披肩裹裹緊。

“我媽媽給你的?”他問。

“是啊,這可怎麼好。宋姨真是太客氣了,我都不好意思。”她有些侷促。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然而還是沒說。她穿了一件藕荷色旗袍,斜倚在欄杆上,靜得像一朵遲開的玉蘭花。

“挺好看的。”他訥訥的說。

她覺出氣氛有點僵,轉而笑著說: “你給我的東西,翻譯完了。”

“嗯。”

“師兄,”她轉過身來,認真的盯著宋家驥,“你是覺得我做的不夠好麼?”

宋家驥笑笑:“什麼做得不好?”

“師兄覺得我不是一個好醫師,”她眨眨眼睛,嘴角彎出一個莫測的微笑,“是吧?”

“你做得挺好的,不然我早就解僱你了。”宋家驥笑著說。

林染霜冷笑一聲:“健康所繫,性命相托。一進醫學院的時候,博愛禮先生就吩咐我們把它背的滾瓜爛熟,以此作為一生行醫的準則,不可或忘。如今師兄卻讓我把他再翻譯一遍——師兄是覺得,我已經把長安的教導給忘了,是吧?”

宋家驥長噓一口氣:“我知道……”

忽然玻璃門上晃過一個人影,兩人都是一驚。原來是宋家一個僕人,站在那裡向宋家驥揮揮手,手裡是一張字條。

“醫院裡打來電話。”僕人說。

宋家驥接過字條看看,慢慢的擰起了眉頭。

“怎麼了?”林染霜忍不住問。

“是趙家的老太太,”宋家驥面無表情地說,“她自己把氧氣給拔了。”

林染霜一怔。這就死了?

那幾天,明仁醫院的氣氛都頗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