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大爺則是將這京城裡大大小小的街道,哪條街道主要是有哪些店鋪,邊用手指指划著具體方向,邊向徐青綾一一道來。
他們現在行走著的正是外城最熱鬧的街道之一,寄民街。只要是跟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物事,都能在這條街上買到,且價格甚是公道。而他們要前往的是永清巷,主要是些大戶人家採買一應用品的一條巷子,人並不會很多,一般都是那些大戶人家負責買辦的管事出入的地方。
當然,一些老爺、少爺,夫人、小姐也經常出入,買一些稀罕物事、金銀首飾和胭脂水粉一類的物件。
那所謂的雜貨鋪正是在這條巷子中,而俞記也在其中。
徐青綾望著熱鬧的街道,有小販的吆喝聲,有不大的孩童嚷嚷著大人買這個買那個的撒嬌聲,也有路上行人的談笑聲,聲聲入耳,熱鬧非凡。
這讓她突然想起那世的作家,曾說過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麼也沒有。
雖然她投身在一個孩子的身上,但是本身的年齡已經是不小了,也沒有那份童心去融入孩子們的世界。而這兒大人們的世界,她還未曾有過涉足,難免會感到有些孤寂。
這份寂寞卻被三丫的一句話給打破了。
“小姐,您看,那是什麼呀?”三丫指著一串糖葫蘆,興奮地嚷嚷道。
三丫一路上都很是興奮新奇,自懂事後她從來沒出過府。二次的出府,一次是白姨娘入徐府為妾,一次是白姨娘被貶至京郊別院。第一次,她還小,才兩歲多點兒,第二次,則是被人用馬車送到別院的,因為是白姨娘犯了錯,也不敢掀起簾子向外張望。
這是她第一次出府到繁華的街道上,故而什麼她都感覺到好奇。三丫畢竟還是實足實的孩子,現在正處於好奇的年齡,之前因著需要承擔起照顧徐青綾的責任,所以變得異常成熟,之前的她在徐青綾眼中就是一個管家婆加上小財迷。
難得看到她幼稚的一面,徐青綾當然不會放棄這個逗逗她的機會,遂認真地答道:“這是糖葫蘆。”徐青綾肯定了這個事實,但是又道:“這是不能吃的。”徐青綾考慮了半響,才道:“吃了,舌頭就會爛的。”
三丫聽了後,硬是將嘴邊的口水嚥了回去,半信半疑地道:“您看,那個小男孩的孃親不是買了一支給他嗎?”手指往前又伸了伸,“您看,您看,小男孩這不是吃的正歡嗎?”
徐青綾告訴自己千萬別笑場,加重了語氣,聽起來頗為語重心長,“你不都說了嗎?是小男孩,男子吃了不會有事,女子吃了可不得了!”
“還有這樣的吃食啊?”三丫嘟著嘴,略帶些不滿。
“連你家小姐的話都不信了嗎?”徐青綾輕哼了一聲,又加了一句。
三丫搖搖頭,“小姐的話,奴婢自是相信的。”話畢,三丫沮喪地低下頭,沒了剛才的熱鬧勁兒了。
王、李二人在邊上聽得直想發笑,笑,徐青綾的淘氣,笑,三丫的單純好騙。
徐青綾見三丫心情低落,正待說,她只是跟她鬧著玩兒的,就聽見王大爺“籲”地一聲吆喝,牛車停了下來。
抬眼一看,他們正停在書著雜貨鋪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的牌匾之下。
這三個大字讓徐青綾唯一感覺到的就是這家店的主人勢必不簡單。
這不大會兒,三丫的心情已然轉好。她發現牛車停了下來,忙扶著徐青綾下了車。
三丫攙扶著徐青綾,李大爺捧著瓷罐兒,先一步走在前頭。王大爺將牛車拴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隨後也跟了進來。
跨過不高的門檻,入眼的是幾個劃分成一格一格的架子,格子上都存放著一個器皿,或是紫檀盒子,或是普通的柳木盒子,也有陶瓷罐兒,琉璃碗兒,只要是能存放物件的,架子上都能找得到。
各式各樣的器皿很多,但是並不顯雜亂,都整整齊齊地碼放在自己的格子中,不像一般的雜貨鋪子到處堆的都是物件,且擺放得沒有任何章法。
徐青綾往前走了幾步,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架子上檢視,竟然在上頭看見了筆墨紙硯這文房四寶!清斑竹管玉筍筆、廷圭墨、澄心堂紙、呈豆砂綠的澄泥硯,樣樣皆是上品!這些都是難以得見的珍品,卻在這裡大大方方地擺放著。
這個架子上除了這文房四寶外,還有些書籍,除了見白姨娘死前寫的那封信外,這是她再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文字,別院的緋園中並沒有任何書籍遺留。
這些書看起來甚為精緻,紙質輕薄,字跡清晰,但是一筆一劃都是用手謄寫的,並不是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