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一個年輕衝動的理想主義者向一個真正經歷過戰場的老兵產生的轉變。很難相信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讓人改變這麼多,但在過去一個月的艱苦時光裡,沒有改變的人大概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吧?
阿奴麗麗的臉上帶著一點隱隱的疲憊,顯然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她穿著反抗組織的制服,在周圍那些穿著普通麻布衣服的平民傷患中間非常顯眼:四周和她一樣穿著制服的人只有十幾個,絕大部分人,不管是躺在床鋪上的傷患還是正在幫忙的志願者,都穿著平民的普通衣服。畢竟反抗組織再壯大,也是不可能給每一個武裝奴隸都準備好制服的。
我們走上前的時候阿奴麗麗正在對一個扎著頭帶的反抗組織士兵吩咐什麼事情,她忙完手頭的活計之後才注意到眾人,臉上頓時帶起了驚喜的表情:“啊!是你們!剛才我看到飛船來了,沒想到你們親自過來,看到大家都平安真好……這裡有些亂……”
“沒事沒事,看上去你挺忙的。”我打量著四周的環境,一邊隨口說道。到處都是傷員和忙碌的志願者,那些志願者有一些甚至還揹著武器:他們已經把這當成了習慣。他們穿著平民的破爛布衣。將武器掛帶粗手粗腳地纏在身上。背上的槍支五花八門。每個人的裝備幾乎都不一樣:在戰鬥後期,反抗組織也無力提供製式的裝備來武裝這些根本沒受過多少訓練的奴隸,於是只能把倉庫裡陳舊的東西全翻騰出來,再加上其他比較早獲得解放的戰區送來的支援武裝。有什麼用什麼,就這樣組織起了一大群亂七八糟的反抗軍,只能說,幸虧他們所面對的只是零星的梅洛瓦訓誡警察。否則這樣的反抗軍,別說面對太空艦隊的轟炸了,即使面對正規軍的戰鬥小隊,恐怕也完全不是對手。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戰鬥到最後,並且笑到了最後。
“戰後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傷員,疾病,還有工業生產和糧食……”阿奴麗麗面有愁容,“傷員反而是最好處理的問題。我們的治療裝置還算夠用。疾病問題比傷兵更嚴峻……敵人進行了一次軌道轟炸,我們的人民根本沒有應對經驗。也沒有應對能力,轟炸區靠近爆心的人全死了,爆心外二級衝擊區那些原本可以倖免於難的人卻因為不懂得疏散和尋找掩體也死傷大半。敵人用的炸彈帶有輻射,轟炸區很多人感染了輻射病,還有大面積的高溫併發症……你知道,我們的人民缺乏知識,他們不知道怎麼在被輻射之後自救,現在被搶救回來的這些……我不知道能救回來多少。”
阿奴麗麗壓力很大,即便她已經是個有所成長的女戰士,面對自己人民遭受的苦難她也感覺難以承受。在和她瞭解了更多情報之後,我也知道了這些武裝奴隸是付出多大犧牲,才在帝**趕到之前抵擋了訓誡警察的攻擊。
他們沒有知識,不懂得戰術,面對敵人的槍炮和炸彈,幾乎所有武裝奴隸都被茫然和驚惶所擊倒過。這些平民僅有的戰鬥“訓練”,就是在反抗組織將武器交給他們的時候知道了怎麼開槍和瞄準,其中絕大多數的人甚至不知道怎麼順利給武器更換能量匣。這個戰區的反抗軍應該所有戰區中最艱苦的一支:在其他戰區,儘管奴隸們同樣裝備雜亂簡陋,但至少他們有基礎的知識,他們懂得現代化戰爭的模樣,梅洛瓦人為了讓那些奴隸充當炮灰,也會給他們從小灌輸一定的戰鬥技巧,所以其他戰區的反抗軍多多少少還能稱之為“軍”,而在這裡……
這些原本統治了整個宇宙的先進種族,已經被梅洛瓦人洗腦壓榨到封建文明的程度,他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民甚至無法計數。阿奴麗麗所在的反抗組織是這個星球上僅有的知道什麼叫槍炮的幾十萬人。他們給自己的同胞發放武器,更多的僅僅是希望這些同胞在被梅洛瓦人屠殺的時候至少能開一槍——這是一種無奈下的盡人事之舉。
因此在所有戰區中,這個星球上的反抗軍損失最為慘重——甚至如果不是帝**出手的話,他們在很短時間內就會被梅洛瓦人直接星球轟炸而全滅了:其他戰區的武裝奴隸們至少還有飛船和太空武器,而這個星球上的奴隸僅僅使用過草叉。
但即便這樣,我仍不能無視這些土著居民的戰鬥精神。儘管他們知識淺薄,甚至可以用無知來形容,但他們沒有一刻放棄戰鬥。或許他們不懂得怎麼瞄準射擊,也不知道槍支的威力其實很弱小,但他們面對梅洛瓦人的重型坦克也敢舉起武器打光最後一格能量。珊多拉曾經說過,衡量一個士兵,比開槍殺敵更重要的,是看他是不是有在任何絕境下都敢舉槍的勇氣——至少從這方面,每一個武裝奴隸都稱得上是士兵。
“他們或許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