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這條平滑曲線驟然抖動起來,忽高忽低毫無規律,等接近第二臨界點的時候已經抖的跟帕金森晚期差不多了。
“深淵較深處有一個不連續帶,時時變動而且分佈不均,當初我們找到的舊帝國資料裡可沒提到這個,”塔維爾搖搖頭,“如果把深淵看做分成許多層的深海並且其每一層都有不同的濃度,那麼這些層與層之間的分界線就是不固定的,它們不但隨時漂移,甚至還會驟然翻轉:汙染突然降低,然後突然升高,再突然降低,就形成了曲線圖上劇烈抖動的那一段。”
珊多拉立刻意識到這一情況的危險之處:“也就是說,深潛船在下潛到一定程度之後,很有可能‘失足’墜入絕境?”
塔維爾嚴肅地點頭:“就是這樣,在深潛船抵達自身的設計極限‘深度’之後情況會變得異常危險,儘管理論上它能在那個深度工作,但深淵卻隨時可能漂移,這種漂移又是不可預測的,我們的裝置很可能來不及反應就被捲入毀滅漩渦,再想逃出來的機率基本上就是零了。理論上是這樣。”
這是第一次深潛中從未遇上過的情況,也是一個巨大的挑戰,這意味著深潛船的實際工作深度必須遠遠小於它的設計強度:否則這艘船就隨時有十足的可能。我看著那個曲線圖,它抖動最嚴重的地方几乎就是亂塗鴉一般,看著就讓人心驚膽戰:“這個波動範圍總該有個大致極限吧?”
“基本上不會超過護盾全值的百分之五,”塔維爾呼了口氣,“但不排除更深處還有更加不穩定的不連續帶出現,我們對深淵深層的瞭解太少了。而且舊帝國的資料裡也缺乏這方面的記載……”
我看了正在旁邊沉思的哈蘭一眼,突然想起來一件事:第一代深潛船是奧卡姆設計的。而哈蘭是奧卡姆的舊東家,怎麼哈蘭都不知道這個不連續帶的存在麼?
“我是真不知道。”聽到我的疑問,哈蘭攤手說道,“我也在奇怪這是怎麼回事……當年舊帝國的深潛計劃我也參與過,雖然從不過問技術上的細節,但至少那些報告我都看了,從沒有人提起過什麼不連續帶,如此影響重大的情況,一旦出現是不可能被隱瞞不報的。”
珊多拉揉著眉心,若有所思:“那這就只有兩個解釋了:第一。不連續帶並非普遍現象,咱們現在還不清楚深淵內部的‘空間’到底是怎樣一種結構,所以很可能咱們製造的深潛船正好闖入了一個危險區;第二,不連續帶不是長期現象,舊帝國時期或許真的沒有這種東西,它是新帝國成立之後才出現在深淵裡的。如果第二種假設成立,那咱們對深淵的認知恐怕就要有所顛覆了……”
“深淵也在演化?”哈蘭看了珊多拉一眼。
“至少它不是‘死’的,”珊多拉看似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臂:那裡是她封印自己深淵力量的地方,“我們一直以來都以為深淵之門只有一個模樣。但現在卻知道毀滅故鄉世界的深淵之門與現今所知的一切深淵之門都不一樣,我們一直都覺得深淵裡面什麼都沒有,但現在卻發現它的最底層反而趨於平靜……這些都在挑戰常識。所以我不介意自己的常識再被顛覆一次:深淵很可能也在不斷演化,它生長。變化,表面看似千古不變,但內部應該已經迎來某個週期了。”
我讓珊多拉這說法弄的毛骨悚然。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可能性的存在,而且我同時也想起了第一次深潛試驗中觀察到的那些景象:深淵內有詭異的“雲團”結構。也有汙染高度聚集的地方,現在看來那也是一種“不均勻”。儘管它和如今觀察到的“不連續帶”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可那種不均勻在當時也已經讓我們懷疑深淵內部在進行著某種“變遷”……
或許就如珊多拉說的那樣,深淵不是“死”的,它一直在變化,而且可能即將迎來某個週期。
“暫時就這樣吧,隨時觀察那個不連續帶的情況,儘可能掌握它的規律,在對深淵的研究更進一步之前也只能如此了,”珊多拉輕輕敲敲桌子,隨後看向塔維爾,“抓緊時間製造三號深潛船,如果現在那艘船‘失足’崩落到深淵底層,至少咱們手頭還能有個備用。”
塔維爾點點頭,隨後抬手指了指安瑟斯:“陛下們,還有一件事……”
你聽聽這說法,陛下“們”——現場除了塔維爾和安瑟斯之外剩下仨都是皇帝,這盛況大概也就只有希靈帝國這樣神奇的政體能實現了。
“老祖宗您又有什麼事?”我抬頭看向安瑟斯,結果塔維爾在旁邊一句話差點把我嚇趴下:“先祖希望隨下一批考察隊伍一起進行載人深潛。”
我當時冷汗就下來了,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