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那顧先生就也要離開齊家了,畢竟沒了學生,家裡總不能白養著一個先生。
一想到顧先生要走,她頓時覺得有些說不出的異樣感覺,心裡好像少了些什麼似的,空落落地讓人難受。
小真心裡這樣想著,腳下就已經沿著夾道一直走到後面的院門口,差點兒被臺階絆倒才回過神兒來。她下意識地往兩邊看看,幸好周圍都沒人,不然被瞧見實在太丟人了。
轉身剛要開溜,就聽到後面傳來顧先生熟悉的聲音:“小真姑娘,過來可是有事?”
小真心裡猛地一跳,腳步頓時停住了,她知道自己此時臉頰一定是漲紅了,所以也不敢回頭,垂頭看著地面道:“也、也沒什麼事,就……哦,對了,奶奶說,讓先生給二表少爺佈置些功課在路上做,免得一路回老家去反倒把學的東西都丟光了。”
顧先生的眼神微微一黯,但還是溫和地應道:“好,我會準備好的,二表少爺是個知道上進的孩子,也很喜歡讀書,若是因為回鄉耽誤了學業,我也覺得很是可惜。”
“嗯……”小真低低地應了一聲,沒別的話題可說,卻又不捨得抬腳離開,腳尖點著地面的青磚,似乎在期待著身後的人能多說幾句什麼。
“小真姑娘……”顧先生果然開口叫住了她,聲音中似乎有些遲疑,最後終於下定決定似的,一口氣道,“我家境貧寒,上有老母,下有幼妹,不敢說今後能出人頭地,只能說憑著自己的能力,讓家人過上儘量富足的生活,若是小真姑娘不嫌棄,顧某願意正式與齊夫人提親,三媒六聘娶你過門,不知道姑娘你……”
小真聽得這話臉頰越發滾燙,羞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最後跺跺腳,丟下一句:“你自去提親,問我做什麼。”說罷便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顧先生聞言一怔,站在門口沒反應過來,小真這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顧母一直在院子的影壁後面聽著,見人家姑娘都走了,兒子還傻愣愣地站著,忍不住邁步出來道:“你這傻小子,小真姑娘這就已經是答應了,難道你還盼著人家直接說願意不成。”
“真的嗎?”顧先生有些不敢相信地扭頭看向母親。
“娘這麼大歲數了,什麼事兒沒見過,若是不答應,何苦聽你說那麼一堆話,早就走了。”顧母說著嘆了口氣,“娘這些日子都看在眼裡,小真是個好姑娘,只是咱家清苦,怕她受不得這份罪。”
“等我考中舉人,家裡就會好起來了。”顧先生聲音不大,卻十分堅定地說。
小真紅著臉跑回正房,在門口與走出來的白芷撞了個正著。
白芷伸手扶住小真,奇怪地問:“小真姐,你的臉早呢麼這樣紅,該不是生病了吧?”
“沒事兒,是天太熱了。”小真胡亂找了個藉口把白芷搪塞過去,邁步進屋就正對上荷花帶著笑意的眼神兒,臉上不由得又是一紅。
“這是怎麼了?不過讓你去送齊松,怎麼跟讓人煮熟了似的回來?”荷花開口調笑道。
“奶奶就會拿奴婢取笑。”小真說著抿了抿唇,害羞地低下頭,聲如蚊吟地道,“奶奶,顧先生說要來跟您提親,要三媒六聘娶奴婢過門。”
荷花聞言微微一愣,她早就看出顧先生對小真有意,但是沒想到以他的身份會正式地來提親,而不是討回去做個侍妾,不由得對他又多了幾分好感。
不過這些都是擱在心裡的,明面兒上半分不露,沉吟片刻道:“他自來求他的,應不應卻還在我。”
小真聞言一下子就著急起來,撲通跪在荷花面前道:“奶奶,奴婢……奴婢對顧先生是真心的,求奶奶成全。”
一旁的苗兒終於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荷花原本還板著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小真有些疑惑地抬起頭,見兩個人都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這才知道是被荷花給逗了,臉上又是羞臊又是尷尬地紅了大片,連耳垂都隱隱泛出紅色。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若是他當真誠心來求娶你,我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荷花說著神色漸漸嚴肅起來,認真地對小真道,“只不過他畢竟是讀書人,今後還是要繼續考取功名的,你自個兒拿定主意,若是以後他當真發達了,是否還能待你一如往昔,卻是誰都說不好的事兒。我不是要在這個時候潑你的冷水,但這都是很現實的事兒,古往今來多少先例,我希望你心裡有個譜,多留個心眼兒,別隻一門心思地對他好,首先要學會對自己好,才能讓人敬你重你,明白嗎?”
小真聽得有些似懂非懂,但是明白荷花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