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頭比博榮矮了小半頭,但是想想芍藥到現在還沒自己高的個頭,過幾年再看應該還算是比較般配的,再瞧模樣,倒是濃眉大眼,看著像是個正派老實的人。荷花抿抿嘴角心道,看來楊氏挑這個女婿還是很上了心的,除了年紀相差稍微大了一些,其餘各方面倒都很是不錯。
方氏早就瞧見荷花的小動作了,本以為她瞄一眼也就罷了,誰知道一邊看一邊還滿臉的思量神色,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掂量什麼似的,便上前朝她腦袋上敲了一記:“有什麼好看的,人家一會兒就要進屋來了,你趕緊到裡屋去陪著你芍藥姐。”
這個環節是荷花最不樂意做的,不過她也明白這種規矩不是自己能夠討價還價的,便扯了扯衣裳,對著水盆理理頭髮,進屋去陪著芍藥。
芍藥今個兒頭髮是特意梳過的,荷花走進了聞到香味,知道定然是方氏悄悄拿了自己洗頭的皂角丸子,好在今個兒是要等著婆家來人給插戴,所以身上沒有半分首飾頭面,不然依照芍藥臉上那濃妝豔抹的模樣,讓她自己插戴定然得弄成個開屏孔雀。
不多時婆家來人進屋,給芍藥搬了腳凳踩著,旁邊一個喜娘念著吉祥話,一個四十多歲想來應該是芍藥未來婆婆的婦人,伸手給芍藥戴了赤金的鐲子、插了赤金的簪子,最後來的幾個女性長輩,分別給芍藥戴了收拾,有鎏金的也有銀飾,然後又都往荷花端著的小托盤裡放了荷包添喜,這才由楊氏陪著陸續地出了屋子,到東屋準備用飯。
待屋裡沒了人,芍藥頓時抬起了剛才一直含羞低著的頭,伸手就去摸腕間的鐲子,又抬手扶了扶鬢間的簪子,嘴角噙起一抹滿意的弧度,隨後視線轉到荷花身上,唇角繼續上挑,露出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似乎夾帶著些許的炫耀和……揚眉吐氣?
荷花對芍藥這種很幼稚的態度有些無奈,聳了聳肩,放下手裡的托盤就準備出去透透氣。
“等等”芍藥在後面叫住了荷花,伸手解開了托盤裡的幾個荷包,見倒出來的都是一兩一個的小銀錁子,心下更是滿意,轉身從炕琴裡拿出個小包,解開之後清點了裡面的銀錢,又添了幾個銀錁子進去,繫好抬手遞給荷花道,“以前種蘑菇的時候你分給我的錢,還有平時你送我的東西,這些應該足夠還你的了,以後……以後我也就不欠你什麼了。”
荷花一時間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子有些僵硬地轉過來,看著插金戴銀的芍藥,甚至一瞬間懷疑這濃妝豔抹的女孩兒,真的是當初那個總是用怯怯地眼神看人的芍藥?不過當她看到芍藥的眼睛,看著那眼神裡複雜的情緒,有炫耀、有解脫、有得意,但是所有的這些都掩飾不住底子裡的自卑……荷花挺直了脊背,緊緊地鎖起眉頭,冷冷地開口道:“你若是還稍微有點腦子,就該想著怎麼報答爺奶,而不是來跟我清算這些,我幫你也不是為了你自己,不過是想給爺奶減輕些負擔。如今雖說你親事說得不錯,但是也不是你自個兒的功勞,若是沒有家裡人幫你張羅,你自個兒就能嫁出去了不成?飲水思源,莫要忘了本才好。”
荷花自個兒都沒察覺自己的聲音有多冷,她只覺得如今已經對芍藥徹底失望,完全不想在屋裡多留半刻。
芍藥卻對荷花的話置若罔聞,抬手把那包著銀錢的帕子丟向荷花。
沉甸甸的一小包東西,砸在身上生疼的,本來就沒系死的帕子鬆脫,銀錁子和大小不等的銀角子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如今還沒坐上盧夫人的位子,就已經學會用銀子砸人了是嗎?”荷花的眼底一片冰冷,說話也忍不住尖刻了起來,對芍藥她忍耐了實在太久。
一腳踢開面前的銀錁子,荷花上前兩步走到芍藥面前,一字一頓地說:“芍藥,今個兒該是你大喜的日子,我覺得大家和和氣氣、高高興興的才是最要緊的,但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別當真以為嫁出去的姑娘就真是潑出去的水,你要不要到窗邊去看看,你未來的夫君從進門之後,就一直在跟我大哥套近乎、拉交情,別以為……”
荷花指著芍藥的手指猛地縮回來,緊緊地捏起拳頭,猛地摔了一下,扭頭就朝外走,自己最近真是越發難控制情緒了,為了個小毛丫頭的挑釁竟然也能發這麼大的脾氣,難道是因為快步入青春期的內分泌紊亂?她心裡胡思亂想著,徑直出了西屋,還好沒失去理智地摔門,只徑直地去跟方氏說自己不舒服,便扭頭急急地出了門往家走。
小秀在灶間聽了個正著,有些擔心地跟出去,拉住荷花問:“咋了,怎麼眼圈兒都紅了?芍藥欺負你了?”
荷花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道:“大嫂,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