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哥兒對枝兒還是很親的,從小就是枝兒和祝大姐一起把他帶大的,所以很乖地跟她一道走了。
荷花笑著對祝大姐說:“恭喜大姑,我們剛到家就聽到這個喜訊兒,我娘和枝兒姑姑都沒顧上進屋,趕緊地跑過來了。”
這會兒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方氏才上前坐在祝大姐的身邊,拉著她的手端詳了片刻道:“總算是苦盡甘來了,雖說傅先生人很好,知道你以前的事兒也不介意,可是你心裡的擔心我一直都知道,如今你可就當真半點兒心事都沒了……”說著眼圈兒就也紅了起來。
祝大姐開始只是笑,還拍拍方氏的手背說:“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上我這兒哭來了,要哭還不一起,一個接一個的哭,看來今年是不會旱了。”但是玩笑後自己的聲音卻也哽咽了起來,抓著方氏的手說,“這麼多年了,從當初嫁過去的第二年開始,我到處求醫問藥,拜神求佛,但是一直都懷不上孩子,弄得我在婆家抬不起頭來,管事兒說話都沒有底氣,誰知道這麼多年的心結,病根兒卻是不在我身上……我……”
方氏伸手把祝大姐攬在自己懷裡,拍著她的背安慰道:“好了,都過去了,現在什麼都好了。”
祝大姐伏在方氏的懷裡哭著,似乎要把這麼多年心裡的苦都哭出去,旁人都只知道恭喜她,覺得她是時來運轉,卻鮮少有人能知道她心裡真正的甘苦,這麼多年壓在心口上的大石頭,就在那麼一瞬間被擊得粉粹,整個人在輕鬆歡喜之餘,卻再也壓制不住心中日積月累的酸甜苦辣,如今一起湧上心頭,只有藉著眼淚痛痛快快地宣洩出去。
屋門忽然一響,傅先生用厚布墊著端了個沙鍋進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然後才跟方氏招呼道:“博寧娘來了,我剛給大姐兒燉的排骨,在學堂的小爐子上燉的,怕在家生火生的太多炕太熱了她睡得上火。”
他扭頭又對祝大姐道:“我也沒做過飯食,不過我想照著書上寫的做總歸還是沒錯的吧,你嚐嚐看?”說完才瞧見祝大姐臉上的淚痕,有些慌了手腳地問:“這是咋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這就去請郎中。”
方氏起身兒道:“她這是歡喜的,沒事兒,時候不早我也得回去了。”
從祝大姐家出來走到路口,方氏就看見祝永鑫站在一邊兒,奇怪地問:“你來了咋不進去,站在外頭幹啥?”
“沒事兒,我、我就是過來看看,不進去也沒事兒。”祝永鑫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說,“大姐挺好的吧?咱回家吧”
方氏奇怪地看看他,“你這性子咋也古怪起來,都不知道天天尋思啥”
荷花踮腳去圈著方氏的脖子,讓她彎腰趴在她耳邊道:“我看爹是怕進去看見大姑也忍不住哭了,所以才不敢進去的。”
方氏聞言“噗”地一聲笑了出來,祝永鑫捏捏荷花的鼻子問:“又說啥悄悄話了?”
“沒啥,爹,咱家若是要做窗扇門板,是不是得找人幫忙上山放樹啊?”荷花趕緊轉移話題問道,“會不會有危險啊?上回二爺爺家那次嚇死個人了。”
“咱們村兒上山伐木的都是老手兒,哪兒會出那樣的事兒,那天是那小子自己半懂不懂的,之後才出了問題。”祝永鑫說到這兒忽然想起來,扭頭問方氏,“魏二嬸有沒有上咱家借過錢?”
“借錢?”方氏有些驚訝,但還是搖搖頭說,“沒有,怎麼突然問這個?咱家撿寶兒和孩子洗三兒,我可都沒少給她包紅包兒。”
“他家上次不是賠了齊寡婦孃家不少錢,這段時間似乎有些手頭緊,我昨個兒隱約的聽見有人說他家老么兒在村裡找了好幾戶人家借錢了,我只是問你一句。爹和魏二叔是打小兒過命的交情,若是他家來借錢咱再咋地也得給湊點兒,不能手太緊了。”
“這還用你說,就算不衝著爹和魏二叔的面子,咱家幾個娃兒都是魏二嬸給撿的,我再手緊也不能不借啊”方氏白了祝永鑫一眼說道。
“我這不就是隨口提了一句嘛”祝永鑫訕笑著說,“咱家最近又是買院子又是給茉莉備嫁妝的,箱子裡肯定是不富裕了。”
“再緊幾年就好了,再說什麼樣的苦日子沒嘗過啊,如今已經算是很好了。”方氏見荷花已經有些犯困,走著路就腦袋一點一點的,便扯了祝永鑫一把,讓他把荷花背上,到家的時候荷花已經趴在祝永鑫背上睡著了,方氏輕手輕腳地幫她擦洗了臉和手,脫了外衣給塞進被窩裡。
祝永鑫是個有事兒就閒不住的人,趁著這個時節地裡的活兒不忙,便招呼了幾個人一起上山去放樹,除了做窗框門板,還得打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