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乖,不怕不怕,那是二叔和小叔在放爆竹呢”
不過寶兒可聽不懂這些,只癟著嘴很是委屈地拱在小秀的懷裡,豆大的淚珠時不時地往外骨碌。
小秀還只是刮刮寶兒的臉頰說她是個小膽兒,可方氏從菜窖子裡拿了菜進屋,見到孫女這樣可是心疼得不行,丟下手裡的菜便出去把兩個小子一頓臭罵:“要放炮出去遠遠的放去,沒看見把寶兒都嚇哭了嗎?都是做了叔叔的人了,唸書都念狗肚子裡去了,去去,再讓我聽見響動,爆竹就都收起來不許碰了。”
博寧和栓子很無辜地被罵了一頓,不過看見寶兒癟著嘴害怕的模樣,兩個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都抱著爆竹去巷子裡玩兒了。
荷花一邊擇菜一邊說:“娘,自從有了寶兒,我們幾個可就都從寶變成草了,別說不招人疼了,還竟招罵。”
方氏正哄著寶兒呢,聽了荷花這話笑著啐她道:“就你話多,寶兒最小,疼她還不是應該的?”
小秀笑著說:“等今年估計茉莉也得有了娃兒,到時候娘就還有外孫一起疼了。”
“是啊,這都成親好幾個月了,明年指定該有信兒了。”方氏一聽小秀這話,頓時開始盤算起茉莉生孩子的事兒,似乎巴不得一會兒就得有人來報信兒,說是茉莉有身孕了。
“娘,你趕緊過來收拾菜吧,不然今晚的年夜飯可是得半夜才能吃上了。”荷花在灶間叫。
“好了好了,這就來了。”方氏這才放下了自己的想象,挑簾子到灶間去幹活。
小秀給寶兒餵了奶之後,把孩子擱在祝永鑫特意給做的一個小床裡,連著床一起搭到了灶間擱著,自己也去搭手幫忙弄菜。床是木頭榫卯架起來的,一圈大概兩三歲孩子高矮的木頭欄杆,裡面鋪上小被褥,可以睡可以坐也可以站著,欄杆的疏密能伸出手和腿,卻鑽不出頭來,這樣平時寶兒自個兒吃飽了不鬧的時候便給放進去,免得一時照看不到摔了或者是傷了,用著很是便當。
三個人說說笑笑的把晚上要用的材料全都收拾了出來,中午這一頓本來就是湊合,博寧和栓子的心思更是不在吃飯上,胡亂扒拉了幾口便又跑出去玩兒,其餘的人也都隨便吃了些,畢竟晚上的年夜飯才是重頭戲。
吃過了午飯,荷花和小秀在屋裡剁餡兒,方氏把祝永鑫拉出去道:“你去醫館把親家接過來。”
祝永鑫聞言摸摸鼻子道:“這樣合適不?”
“有啥不合適的,親家就一個人多孤單,往年咱在村裡過年也就算了,今年在城裡,還只有咱自家人,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方氏說著從懷裡掏出點兒錢塞給祝永鑫道,“你去的路上就買點兒好酒和親家愛吃的下酒菜,到了那邊若是親家執意不肯來,你便把東西留下,說初二讓伯榮和小秀帶著寶兒去看他,若是肯來那就最好。”
方氏都這樣說了,祝永鑫自個兒也沒什麼意見,天冷也懶得趕車,便揣好了錢溜達著走過去。
到了醫館一看,還敞著門板掛牌開業呢,鄭大夫自己舉著本醫書在診案後面翻看,見有人進來頭也不抬地說:“是來看病還是出診?”
“親家,咋大年三十兒的都不歇業?”祝永鑫把手裡的東西擱下,也不跟鄭大夫客套,便徑自坐到火牆邊上取暖。
“行醫的人,病患不分過年還是不過年,左右我也無事,便開著也不打緊。”鄭大夫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因為孤身一人,不開門反倒更是空落落地無事可做。
不過祝永鑫本也不是心思太細膩的人,便也不繞彎子道:“我過來接你去我家過年。”說罷又覺得自個兒連個板車都沒趕來,說是接人不太合適,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不過我是走過來的,咱倆還得走回去。”
這句話反倒把鄭大夫逗得哈哈一笑,原本想說的推辭倒是盡數嚥了回去,因為知道自家親家不是那等假模假樣的人家,從來都是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做不出那種口誠心不誠的事兒,所以也不作態矯情,直接起身兒道:“行,等我進屋換身兒衣裳,我這兒還有上次別人送的好酒,本來就想著等你過年來了一起喝呢,這回正好,拿去大家一起嚐嚐。”
鄭大夫到了後面,換上前陣子女兒剛送來的新衣,重新攏了攏自己的髮髻,扭頭看見妻子的靈位,上前伸手摸了摸那已經摩挲得發亮的牌位,從一旁捻出三根香點上道:“秀娥,你放心吧,女兒嫁了一戶好人家,不但對女兒很好,對我也是誠心誠意的,我沒有辜負你臨走前的囑託,以後不管什麼時候到下頭去見你,我也都有底氣了。”
說罷將香插入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