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的鼻子罵人,最後捱了一頓打才消停,又鬧著回了孃家,最後還是孃家嫂子通情達理,知道了事情緣故之後把她送回來賠禮道歉,你說這是不是給慣出來的毛病?”
劉氏自個兒在灶間刷碗,見沒人出來幫忙都在屋裡坐著,本來就有些個不太樂意,又聽到屋裡似乎在說什麼,偏生又聽得不真切,凝神聽著動靜手下就沒了分寸,一個大瓷碗就脫手砸了個四分八瓣兒。
梅子聽到響動跑出去,見到滿地的碎碗茬子臉上就陰沉起來,挑著門簾子道:“三嫂這是啥意思?你若是不樂意刷碗就說話,用不著摔摔打打的,這般樣子是做給誰看呢?那摔的東西也都是銀錢買來的,不是大風颳來的,合著不是你家屋裡的你不心疼是吧?”
方氏出來圓場道:“歲歲平安,歲歲平安,好兆頭呢”說著手下推梅子道,“走,去你屋裡瞧瞧,等會兒就要去送嫁妝了,我看都拾掇好了沒有。”
劉氏在心裡運了好幾次氣,最後還是強忍著把火兒壓了下去,如今還算是能掂量出時候的輕重,梅子明個兒出門子,今個兒若是跟她吵嚷起來,家裡肯定都會拿自己發作,所以硬是咬牙扛了下來,低眉順目的去拿笤帚收拾了地面兒,繼續回去灶前刷碗。
祝大姐也抱著留哥兒出來,站在一旁看了劉氏半晌,然後點點頭道:“這才像個樣子。”說罷也挑簾子進了西屋,荷花也趁機跟著她過去看熱鬧。
進屋就瞧見梅子和方氏不知道在推讓什麼,祝大姐把留哥兒交給奶孃,讓她抱著出去玩會消食兒,然後伸手抓過兩個人推讓的東西開玩笑道:“我瞧瞧是啥好東西,讓你倆這般爭搶的。”
祝大姐開啟紅布帕子裡頭包的是一小方玉墜兒,只有拇指肚大小,但是瞧著玉色鮮翠,水頭也不錯,雕成一尊彌勒佛的模樣,雕工瞧著也是不錯,應該不是什麼便宜貨色,以方氏的條件拿這個來給梅子添妝奩,可著實是有些貴重了,難怪梅子左右推脫的不肯收下。
梅子拉著方氏的手道:“二嫂,你的一番心意我全領了,但是這東西太貴重我可不敢收,留著以後給茉莉或是荷花做嫁妝吧咱們家裡幾個嫂子,也只有你是個讓我放心的,我嫁人之後爹孃還要多仰賴你照顧,不然大嫂和三嫂那樣,我可著實是放心不下。”
方氏拿過那個玉彌勒硬是塞進梅子的手心兒裡道:“俗話說男帶觀音女帶佛,你嫂子我也拿不出什麼別的像樣的東西,這玉是當初我的陪嫁,也跟了我許多年,原本瞧著不起眼兒的個物件兒,倒是越戴越水靈起來。我嫁過來的時候你也比栓子現在大不了多少,這麼多年看著你長大,就跟看著我自個兒的孩子似的,這個給你戴著,只希望能讓你以後平平安安的,家裡也都和和睦睦,至於爹孃,家裡有你二哥和我照應著,你就放心好了。”
梅子見方氏這樣說,登時就紅了眼圈兒,抓著方氏的手一時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荷花見狀忙活躍氣氛道:“小姑你就拿著吧,我娘前幾日就特意給換了簇新的紅繩兒,一直唸叨著說要給你呢至於我和大姐,以後日子越過越好,不怕我娘拿不出嫁妝的”
“你才幾歲,就開始惦記嫁妝了?”方氏順勢把玉墜兒塞進梅子的手心兒裡,回手就朝女兒臉上捏了一下。
梅子伸手抱起荷花,幫她捋捋頭髮道:“轉眼荷花也長成大姑娘了,記得她剛生出來的時候瘦得跟個小猴兒似的,細細的脖子支著個大腦袋,就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瞪著,瞧著就可憐得緊,一腦袋的細毛子似的頭髮,誰能想到長大了是這麼個水靈靈惹人疼的模樣。”
“所以人家才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荷花絲毫不客氣地接受了表揚,對著梅子端詳片刻,很肯定的說,“小姑小時候肯定也不好看。”
有她插科打諢的,屋裡的氣氛很快就輕鬆起來,祝大姐和方氏最後把嫁妝都檢查了一遍,見所有的東西都齊備,該壓東西該扎紅綢什麼的地方也都沒拉下,這才催家裡的幾個男人趕緊換了新衣裳,請來吹打的人也都陸續的來了,一共六輛平板牛車在門口排成一行,齊老五和另外幾個平日裡關係好鄉鄰也都來幫忙,把嫁妝依照次序裝上了車,每輛車坐了兩個人押車,最後一輛車坐著吹打的人。
祝大姐見一切都齊備,把院門口掛著的兩掛鞭炮點燃,震耳欲聾的炮聲響起,喜慶熱鬧的鑼鼓嗩吶也吹打起來,頓時天地間就被這歡喜的聲響充溢得滿滿當當,祝老大鞭子一揮,車隊就不緊不慢地朝方莊子去了。
女人們又重新回到屋裡,鄉鄰的媳婦們也過來說了會話,直到要做午飯的時候才各自散了楊氏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