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孃見屋裡煙熏火燎的,只得趕緊把留哥兒抱著去對面屋裡,也不再攙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心裡也不免嘀咕,這樣的人家還有錢請人來奶孩子,也當真是個稀罕事兒。
方氏聽了信兒顧不得解圍裙就忙過來,見楊氏手哆嗦嘴也哆嗦模樣也跟著著急,忽然想起上回荷花吃的壓驚寧神的藥丸子還有的剩,趕緊回家去取,回來合著溫水給楊氏灌下去,這才勉強算是穩住了心神。
梅子這會兒也從劉氏屋裡氣哼哼回屋道:“三哥把家裡的錢偷了個乾淨,連前幾天娘剛給他蓋房子的錢都一個子兒不剩了。”
楊氏聞言就又要厥過去,方氏忙給揉胸口,對梅子一個勁兒的使眼色,讓她不要再說了。
好容易勸著楊氏躺下歇著,方氏才騰出功夫出來問:“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祝老四把事情的原委一說,方氏也氣得不住罵老三不爭氣,又問老祝頭去哪兒了,聽說是去找老頭子們摸牌去了,才稍稍放下心來,若是那個火爆脾氣的在家,剛才指不定就得動起手來。
“如今最要緊的是商議一下該如何是好,不管怎麼說,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老三被他們斷手斷腳的,總得先把錢湊出來才好。”方氏尋思半天還是把這話說了出來。
祝老四皺眉頭道:“如今剛剛秋收,連糧食都沒來得及賣,哪裡來的閒錢兒?”
方氏聞言也不再說話,家裡的確還有壓箱底兒的銀兩,但那是荷花用命換回來的,要讓她開口說拿出來給老三家,她又有些個張不開口,只說:“這事兒還是等爹回來拿個大主意吧,如果要各家湊錢,我們也肯定拿一份兒就是了。”
“等我拿什麼主意?”老祝頭揹著手從外頭進來,正好把方氏的話聽了個尾巴,扭頭看看被踹歪的大門,皺眉問道,“家裡出啥事兒了?”
方氏不等老四開口,就先把事兒儘量柔和的說了,把什麼踹門,被威脅的事兒都儘量的沒提,生怕老祝頭也跟楊氏似的,當時就一口氣兒上不來家裡可就徹底的亂成一鍋粥了。
饒是這樣,老祝頭聽罷也是吹鬍子瞪眼,在院子裡轉來轉去,恨不得老三就在自個兒面前,好**掌打死他。
“爹,這事兒得拿出個主意來啊”祝老四著急地問。
“拿個狗屁的主意,偷著家裡的錢去賭,讓人家剁了才幹淨,就當我沒有這個兒子,省得給咱家抹黑。”老祝頭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轉身就進屋去了。
祝老四還想追上去問,被方氏一把攔住道:“你沒聽出來爹說的是氣話,這會兒你越追著問他越氣,倒不如讓他自個兒呆會兒,左右今晚拿出主意來就行,咱們也用不著太逼著爹孃。”說罷回頭對梅子道,“你去我家把幾個小的都叫過來,讓茉莉拎點兒洋芋過來,我看你三嫂也沒心思做飯,今晚就都湊在一起湊合吃點兒吧”
說罷方氏就挽袖子開始在灶間忙活,祝老四悶頭不吭聲地去給她架火,方氏手腳麻利地切了棵菘菜一炒,然後又用洋芋燉了扁豆,給留哥兒和栓子做了洋芋泥,又盛了兩碟鹹菜,煮了個芥菜疙瘩湯,算是湊合了一桌晚飯。
孩子們都打發去梅子屋裡吃,方氏和祝老四勸著老兩口好歹剛吃了幾口,劉氏就哭喪個臉兒進屋問:“爹,娘,你們看這事兒咋辦啊?”
老祝頭登時就火了,手裡的飯碗哐當就朝劉氏摔了過去,罵道:“你個敗家娘們兒,自家男人看不住也就算了,手裡的錢兒都看不住,你還有臉過來問我們咋辦?”
劉氏雖然沒被打中,但也嚇得腳下一軟,歪在一旁哭道:“你家兒子不爭氣你們反倒來怪我不成?難道是我攛掇他去賭牌的?還不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跟著老子有樣學樣,還指望能學出什麼好來不成?”
老祝頭聞言就要下炕來打人,被祝老四一把攔住,公公打兒媳,不管是為了什麼,這話傳出去都是不好聽的。
方氏見劉氏還不住嘴地在說,上前給了她一個嘴巴罵道:“沒人管你了是不是?自家做錯事非但不覺得羞愧,還長能耐了開始指摘長輩,你爹孃就是這麼教你的?”
劉氏乾脆不管不顧的鬧開了,抓著方氏就撕扯起來,一邊哭一邊罵道:“你現在得意了是不是,看著我家出事兒你幸災樂禍了是不是,肯定是你家栓子命硬,家裡才會接連不斷的出事兒……”
方氏見她又把這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翻了出來,氣得手下也用了十分的力氣,方氏經常下地幹活,論力氣還是什麼自然都比她佔上風,不一會兒就把她壓住沒法動彈,只有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