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禮早就給了,都讓芍藥她爹輸光了,我就也就沒敢提這事兒。”劉氏說得似乎言辭鑿鑿,但是卻又讓人覺得十分的不對勁兒,送定禮什麼的在農村都是大事兒,就算是家世不好的,也至少會請個鑼鼓嗩吶的熱鬧一下,哪怕東西不值錢,至少也講個喜慶的兆頭,從沒見過這樣不聲不響就被閨女許了人家,連自家的老人和親戚都不知道。
方氏有些拿不準這事兒,畢竟老三兩口子以前就不是什麼靠譜的人,若當真是手裡錢兒緊拿芍藥換了定禮錢似乎也說得過去,但還是皺眉問:“那恁大的事兒咋都沒跟爹孃知會一聲?”
“因為是分家後的事兒,我倆就商議著給辦了,我倆也沒錢講什麼排場兒,就那麼對付了一下,後來錢都被芍藥爹偷走輸了,自然就更不敢說了。”不管方氏怎麼問,劉氏都對答如流的,倒像是老早就在心裡編好了似的。
這會兒芍藥已經聽不下去,起身兒哭著跑了出去,荷花狠狠地瞪了劉氏一眼,張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嚥了回去,跺跺腳追了出去。
方氏這會兒也著實分不出個真假,只能道:“這麼大的事兒,我得先跟爹孃說了,找老三問個清楚再定奪,可不能你說啥是啥。”
劉氏聞言從懷裡掏出一張摺子道:“我這兒有當初的婚啟,男方家直接給的銀錢,我承認,有些錢被我拿去買那上當的藥丸子了,但是大部分都是祝老三給偷去輸了,不信你自個兒看。”
聽說還有婚啟方氏可是真的急了,因為有這個東西就說明訂婚是正式有效的,若當真是收了人家的定禮,那這婚可就難退了,若是人家堅決要娶過門,那自家就是去打官司都只有輸的命,但是讓她看婚啟她哪裡能看得懂,博榮和博寧早就吃飽去學裡唸書了,唯一識字的荷花還跑出去追芍藥了,她的眼睛在底下幾個孩子身上掃了兩圈,回神兒看見劉嫂子在盛雞湯喝才忽然想起道:“茉莉,快,去把你大姑叫來,然後去找找荷花和芍藥,看哪兒去了?”
“哦”茉莉趕緊一溜地跑去祝大姐那邊,剛把事兒大致地說了兩句,祝大姐就急了,跳下地反穿著鞋子就跑了出去,路上也顧不得換,趿拉到荷花家一屁股坐在炕上,才把兩隻鞋顛倒過來,指著劉氏的鼻子罵道:“你這個不惹事兒就鬧心的老孃們,都被休出門去了還想回來禍害我老祝家的人?我告訴你,門兒也沒有”說罷一把從方氏手裡搶過婚啟,但是越看臉色就越是難看,這份婚啟寫得規規矩矩,有雙方的簽名還有見證人和擔保人的簽名,看時間的確是分家後不久的事兒,一時間也難辨真偽,只得下地道:“我去問問老三,這到底是咋回事兒”
劉氏冷哼了一聲道:“錢左右是他輸光的,他若是還有個臉怕是也不會認的,不過你樂意問就問,這婚啟紅紙黑字寫的清楚,那戶人家如今日子越發的好起來了,我閨女嫁過去就是做少奶奶,你們問歸問,若是阻了別人的好親事,那可是要天打五雷轟的。”
祝大姐被劉氏的話氣得不行,形象都顧不得地破口大罵道:“我呸,我自己的親侄女兒,我能不為了她好?若真是你說的什麼好親事,你還能藏著掖著到現在才拿出來?我看你那德行就沒憋著好事兒,你等著,若是讓我查出來這裡頭有丁點兒的不對勁兒,我要你好看”
“你樂意查咋查就咋查,左右丟的是你老祝家的臉,若不是為了我閨女,我才不回來看你們的臉色呢”劉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坐在炕上倒是穩當。
祝大姐風風火火地就出了門去,方氏見劉氏和劉嫂子還穩穩當當地坐在炕上,自己也走不開,只得對栓子道:“栓子,領你虎子哥去大姑家找枝兒姑姑去,跟留哥兒一處玩兒去。”
兩個孩子哪裡知道大人到底在吵什麼,聽到說放他們去玩兒,總算是能離開這個氣氛怪異的屋裡,都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如今還不大點兒的大黑也跟在他們後面屁顛顛兒地跑了,連啃了一半兒的骨頭都丟開不要了,似乎也感受到了屋裡不善的氣氛。
劉氏又撿起筷子,在各個盤子裡挑揀著剩下的肉渣、蘑菇什麼的,邊吃邊對方氏道:“二嫂,你知道我為啥先來找你了吧,你也瞧見芍藥大姑那樣了,這還是當著你的面兒呢,我若是直接去找芍藥的爺奶,那家裡的人還不得給我活吃了?”
方氏這會兒心裡哪裡還有心思陪著她閒磕牙,心裡惦記著不知道芍藥這會兒咋樣,幸好荷花追了出去,那孩子一直就是個啥事兒都悶在心裡的,要是出了事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又擔心祝老三當初真的那麼犯渾,為了賭錢就把閨女給賣了,心裡左右的煎熬著,也顧不得劉氏和劉嫂子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