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了試弓的韌度,稍候,慢慢拉開。四周的談話聲一下低了下去,所有人都看著他。
“國君當真還可引弓?”齊央看著庭中,小聲地說。
我望著父親那邊,沒有答話。
與平日裡習射差不多,父親的控絃動作尚算穩當,瞄準校正亦不慌不忙。剎那間,矢隨著絃聲一響疾去,釘在大侯質的之上。
“獲!”益在父親身後宣佈道。
眾人大聲叫好。
父親神色仍是沉著,繼續開弓。
接下來三矢卻不如頭矢精準,二揚一方。不過,父親身份特殊,無論射到侯的哪個部分都可以記作獲。
父親看看大侯,似不大滿意,微笑地搖頭,將弓交還。
“我記得去年國君有二矢中的……”齊央對我咬耳朵道。
我略一點頭。
這話不假,父親的身體確是一年不如一年,而且他用的弓又大又沉,又要開得滿滿,必定耗去不少體力的。實際上,從前年開始,父親每回會射就只射四矢,剩下四矢便交給觪代射了。
父親射畢,輪到駢父。他向父親一揖,站到大侯之前,搭箭彎弓。盡射之後,得一獲三方,卻跟父親差不多。
兩人成績不好不壞,眾人仍是看得興高采烈。接下來由大夫和士們組耦射,場上氣氛慢慢活躍起來;喝彩聲此起彼伏。
一輪之後,樂師在堂下奏起樂歌,益再次走到父親前,請他射侯。
父親看看四周,又看看益,笑笑,將弓交到益的手裡,道:“餘下四矢,往年皆司射所替。孺子今年既為司射,可代我一試。”
益怔了怔,隨即應諾,接過弓矢。
由益代射嗎?我一訝,與齊央相覷,她也蹙起眉頭。
“國君。”益正要走到侯前,一旁的駢父卻說話了。只見駢父上前向父親行禮,道:“君以大侯,臣以參侯豻侯,此尊卑之別也。今國君欲公子益代射,當將大侯替以參侯。”
“哦?”父親看著他,目光矍鑠。
“上卿此言差矣。”這時,宗伯身邊的一名大夫走了出來,對父親揖道:“公子益既代國君為射,自當以大侯,且,往年太子代射,卻也不曾替以參侯。”
“子安得出此無尊無長之言!”駢父的臉倏地沉下,向他斥道:“嫡庶有別,太子乃國之儲君,豈可相提並論!”
這話出口,周圍眾人紛紛贊成。剛才說話的大夫不再作聲,轉身退下。
益在一旁看著他們,表情微繃,卻無所動作。
父親撫須,緩緩頷首:“此言甚是。”他轉頭,對益微笑道:“孺子同上卿射參侯,也不可懈怠。”
益望著父親,片刻,行禮道:“諾。”
“太子就是太子,豈是什麼總角庶子可比。”傍晚回宮的車上,齊央一邊給庚加上衣物一邊說,臉上滿是勝利的笑容。
我笑笑,往車外望去,只見前面父親的車旁,益騎馬的身影在眾人中時隱時現。
回想起剛才泮宮的事,當真是機鋒暗含,現在,心中卻倍感踏實。觪當太子多年,又早已接觸政務,眾臣對他的支援程度,從今天駢父的公然維護中就可以看出來。
這就是他安心留在宗周的原因嗎……我思考著。不過說到宗周,我又不禁困惑,喜歡姬輿的宅院絕對是個爛理由,那他到底要留在那裡做什麼?
會射忙了一日,第二天,父親一早起來又與眾臣商議事務,一去就是半日。待他們散了,已經過了午時,父親用過些膳食,又同我在廊下散會步,便回寢室歇息了。
整日裡,我並沒有見到益。跟寺人打聽,他們說益早晨時曾到了宮外,聽說父親在議事,又離開了。
我在堂上坐了一會,見沒什麼事做,吩咐寺人如果父親醒了到我宮中通知一聲,便往宮外走去。
出了闈門,一陣風吹在臉上,涼涼的。我看看天,太陽被埋在了雲裡,也許要下雨了。忽然,我想起上次母親宮室漏雨的事。許久沒去看了,這段時間下過幾場大雨,不知道狀況如何?心中一動,我不再多想,沿著廡廊向西邊走去。
母親的宮室中寂靜如初。從闈門進去,整齊的房室一間間地出現在眼前,樣貌熟悉無比,。我看著它們,移動步子,走到主室之中。只見這裡已經收拾得空空的,幔帳之物早已撤去,除了幾件簡單的傢俱,現在連茵席也全收了起來,露出平整的土面。
我仔細地看向屋頂,沒有發現滲水的痕跡,只是許久失了人氣,整個房間裡充溢著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