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孩子,它要親手締造它的成長,看它在她手裡完成。
這個小女孩兒,心確實蠻大,你除了驚歎和無奈,別無他法。
她喜歡洛陽,喜愛它的唐朝的繁華與奢靡,於是她要在“魏晉”的三面牆上都親手繪上洛陽牡丹,那種雍容豔麗,國色天香,真讓人彷彿置身那個醉生夢死的盛唐。更奢侈的是,每朵牡丹都用了最純正的金粉描線,燒錢燒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這還沒完。若只是這樣,她也就只算得上是大手筆的範兒,這個小女孩兒,她鬼著哩,她既要雍容華貴,又要清脫超拔。這些盛開的牡丹夠奢靡了吧,可她偏偏要用十幾張細竹簾擋在上面,於是一下子,繁華隱沒,世界安靜下來,整個房間充盈著一種簡樸的美。午後的陽光穿透門欄,灑在竹簾上,明暗交錯,所有的喧囂,都在這一片暖陽中,瞬間緩解了。
只是隱約的,你能窺見竹簾後的風情,那是一種欲拒還迎,欲語還休的誘惑。牆角隨意擺放的盆栽荷花,屋簷下的駝鈴,碎花藍布的門簾……
可是女孩兒還不滿足,此時她正趴在地板上專心致志地畫最後一幅牡丹,她要用真正的金鈿鑲刻其中。古人說“步步金蓮”,說的是一個人舞步美妙,腳底彷彿盛開蓮花,可是她現在就要應證什麼叫真正的“步步金蓮”。
女孩兒很專心,連有人到訪都不曾察覺,陽光就照在她低垂著的粉頸和光著的腳丫子上,一瞬間,會讓人怦然心動。
柳生的眼神有點迷離,許久,彷彿喃喃自語:“也許,她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才也說不定……”
是的,這個女孩不美。美是凜然的東西,有拒絕的意思,有打擊的意思,就像這上流社會的那些妝容精緻舉止文雅驕傲自負的千金小姐。她只是好看,好看和美是不同的。好看是溫和的,厚道的,還有一點善解的,是另一種“美”。
可是她對自己的這種“美”是完全不自知的,就是這樣,才更顯貴重。
天分、天性,從來不需要發言和解釋。
幸村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只是看著那個專心致志的女孩兒,慢慢地扯起一個有點自嘲的笑——
“每次看到她那副自得其樂、心滿意足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很想傷害她,想看看她露出仇恨、憎惡、絕望的表情。”這樣說著,自己的眼裡卻漸漸露出悲傷的情緒,一種深不見底的嫉妒和委屈。
柳生看著這樣的幸村,一顆心慢慢地往下掉往下掉往下掉……
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不約而同地轉身走出“魏晉”,誰也不知道他們曾來過這裡,看到過什麼。
“嘖,小葉子,不賴嘛。”懶洋洋的關西腔。
更生驚訝地從畫中轉過頭,就看見忍足侑士、鳳長太郎等人從外面進來,好奇地四處打量周圍的擺設,尤其是三面牆的壁畫,嘖嘖稱奇。
“誒,你們怎麼來了?”
也難怪更生驚訝,向日嶽人跟著瀧跑去非洲拍紀錄片去了,連期末考都沒參加。大概那裡通訊不方面,除了七天前打過一個電話,講了不到十分鐘就斷了,之後再也打不通了,至今沒有任何聯絡。
向日嶽人不在,更生和忍足他們基本上也沒聯絡了。況且這地方,除了風鳥院本來就知情的人,她誰也沒告訴過,所以對他們的到來實在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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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看你啊。”忍足說得理所當然,臉上依然掛著不正經的笑,“嶽人不在,你就歸我們照看了。”
更生嘟著嘴腹誹:什麼嘛,她又不是小孩子。
好好先生鳳溫和地笑道:“聽嶽人前輩說你在搗鼓一家店,所以我們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是了,那次電話裡她彷彿隱約跟他提過,“他跟你們聯絡了嗎?”
忍足彷彿看透她似的,一拍她的腦袋笑道:“別吃醋啦,他們現在大概已經進入奈米比亞地區,那裡通訊很差,我們也是透過他家的GPS定位儀才大概知道他們在哪兒。通電話還是一星期以前的事兒,我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
“誰吃醋啦?”更生不服氣地喊起來。
“哈哈……”他們都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來來,來看看我們給你挑的禮物,算是賀新店開張吧。”
忍足催促著他們開啟包裹——
真的很美。
這是一塊大概兩米見方的布,花鳥蟲魚,構成完整的圖案。這是一塊友禪染的布。
日本人的印染技法——扎染、型染、絞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