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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沐霖,我知負你良多,只是,誰讓蒼天給我們開這樣的玩笑,讓我早你兩月出世,讓我生於正室而你生於侍妾。自小及大你可知你給了我多大的苦楚,不論我怎生勤力,都永不能及上你。人人都在我耳邊道,你是嫡出的長子,怎可輸於那個賤婦生的兒子。若是你我易地而處,我定也能全心全意仰慕你,但我不能,是以便只好千方百計地害你。我二人定是前世結下了什麼冤孽,來生再還你吧……

咣!門被砸開,高師爺從容地將一杯酒倒入口中。

數十名將士衝入,沐郅閔隨之走進。沐郅閔以劍指他道:“你……可是你教唆沐霈殺了沐霖投降?”

高師爺點頭道:“不錯。”

“你為何要如此?”

高師爺笑道:“我本不姓高,我本來的姓氏也不必說了,我父是個小人物,王爺也未必記得。我家輸於你家,遭了滅門之禍,你沐家如今勢不如人,也正該如此。誰叫王爺雖生了個好兒子,卻更生了個奇蠢無比的傢伙,哈哈哈……”

沐郅閔神色猙獰,道:“我家雖亡,可總要亡在你死之後。”

高總管淡然道:“不必王爺費心了。”他唇角滲出一絲血跡,頹然倒地。

沐郅閔聽到身後樓板上傳來紛雜的腳步聲,火光四下搖晃,有人高呼道:“項王有令,所有沐家人一個不留……”他手中的劍頹然落下,取過桌上的燈油,淋在了地上,火光驟起。

相距五十年後,京都城中再度燃起映紅天際的火光,沐王府與皇宮最為富麗之處化為白地。至此京都元氣大傷,再難復中洲第一城之舊態。只綺楚河一帶遠避戰火,倖免於難。

此後京都更名綺楚城,以煙花之地而名傳。只那些買醉尋歡的文人墨客偶或發些思古之情,作些詩詞歌賦相悼,才使得後世人略可得知這城曾有過的輝煌。

楊放發覺城中騷動,便命部下整裝待命,原是防著沐家突圍,不想城門開啟,卻是雲軍將士。得知沐家有人出降,不由長舒口氣,心道:屠城之令總算是不必了。當下遵雲行天之令,著部下進城受降接防。自家率了幾個親隨從城中穿過,往中軍大帳去。

正行於道中,卻聽見偏巷中女子呼喝聲,並有幾個男子調笑之音,楊放皺眉,想到:我在雲軍中時,軍紀何等之嚴,何以今日入了京都竟有調戲婦女之事,若是依著項王往日的性子,但凡聽得此事,領軍的將軍都要受鞭刑的。於是一撥馬頭往那廂去。

果見一名女子被迫在巷角掙扎,幾個雲軍士卒圍在四下。楊放大怒,衝過去,將幾人撞開,那幾人正欲揮刀上來,楊放的親兵喝道:“大膽,楊放大將軍在此!”

那幾人中有一標將,看得真切,還刀入鞘,跪下行禮道:“見過楊大將軍。”

楊放喝道:“你們這是作甚?老將軍方才過世,就如此敗行,莫不是欺行風將軍剛就任,一時管不上你們麼?我楊放也是從雲軍中出來的,就是代你家將軍教訓你們,你家將軍也不至見怪的。”

標將道:“小將不敢,小將是在執行軍務。”

楊放更怒,道:“何時我軍的軍務中竟有調戲婦女一事?”

標將道:“這女人是罪人家屬,意欲庇護罪人,還傷了我們幾個兄弟。”

楊放定睛看去,果見這人面上有血痕,那女子身側伏一屍,女子正撫屍而泣。楊放緩了緩口氣道:“這人意欲抗拒大軍入城麼?”

標將道:“倒也不是。”

楊放奇道:“那他所犯何罪?”

標將囁嚅了片刻,方道:“項王有命,沐姓族人及沐家軍中人皆殺。”

“什麼?”楊放這一驚非同小可,在馬上晃了一下,問道,“為何如此?沐家不是出降了麼?”

那標將道:“聞道是沐家中人獻沐霖人頭出降……”不待說完,楊放已是心明如鏡,打斷他道:“現下,難道就正在……”這“屠城”二字,竟是說不出口。

標將卻已明白,回道:“正是。”

楊放無心再過問此間事,草草道:“便是這女人有罪,汙辱婦女也是重罪,你們若當自家仍是雲軍將士,便知如何自處。”然後策騎而去。

楊放來到安王府時,眼前的情形讓他疑墜地獄之中。成千上萬具屍首在火光中發出刺鼻的臭味,令人慾嘔,尚不斷有人被推入其間。

沐家將士拼死頑抗,然而兵力本就懸殊,又是各自為政,被指揮得當、悍勇精銳的雲軍殺得血流成河。

更多的卻是手無寸鐵的百姓。沐家在京都坐鎮多年,京都城中沐姓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