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行天率著一眾鐵風軍將士偷偷回到藏身的山洞口附近,他招手叫過魯成仲,道:“去瞧瞧軍師起來沒有?”
魯成仲應了聲是,摸索著靠近了洞口,向著暗哨打了個招呼,悄聲問道:“軍師呢?”
哨兵道:“一早就出去了。”
魯成仲心道不妙,快些跑了回去,果聽得袁兆周的聲音傳來。
“雲帥,身為三軍統帥,殺敵奪糧非你的分內之責吧?若是雲帥有個三長兩短,置我中洲將士、千萬百姓於何地?”
雲行天自知理虧,顧左右而言他:“有重大軍情麼?”
袁兆周也不便深責,嘆道:“正是,請雲帥快些進洞來,晚生有事稟報。”
雲行天心道定是什麼不好的訊息,其實這三四個月來,本就沒聽過什麼好訊息。進得洞來,雲行天急問道:“軍師,今日又有秘堡被發現嗎?”
“今日沒有,但昨夜被發現了一個。”
“傷亡怎麼樣?”
“大約三百人逃了出來,但標將戰死了。”
“他們現在在哪裡?”
“現在丙四堡裡。”
“那堡的糧食豈不是很緊?”
“還好,那洞裡的本就只剩得三四百人。”
“那麼,糧食還是運不過來麼?”
“都積在遠禁,蠻族現在巡山越來越嚴。我估計他們的牲畜也沒多少了,不得不找穀物食用。”
雲行天站起來走了幾步,問:“西京有訊息來麼?”
“有的。”袁兆周猶豫了一下,便把嬴雁飛之事向雲行天說了一遍,然後道,“二公子說,這件事後,士卒均有哀兵之志,他可以再多堅守一個月。”
雲行天渾身微微顫抖,良久無言,袁兆周正欲退出,雲行天突然以從未有過的頹然語氣道:“我真的做錯了麼?”
袁兆周聞言一驚,道:“雲帥不可如此!這是決勝之時!五十年前,蠻族半年就掃蕩中洲,而現在都快有一年,卻還在山原裡打轉,他們心中的焦慮不甘只有比我軍更甚。只要我們再捱上一個月,蠻族就會退兵!”
“可是,我們還捱得了一個月麼?”
雲行天話聲未落,一名侍衛突然撞開門衝了進來,二人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什麼時候這些侍衛們都這麼沒規矩了?雲行天正待呵斥,那侍衛叫道:“外面,外面,快出去看!”
兩人對視一眼,出了什麼事麼?被蠻族發現了?趕忙隨那侍衛出洞,一下子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一大片烏雲從北方壓過來,發出巨大的嗡嗡之聲,那種聲音讓人只想把耳朵捂起來。烏雲落了下來,那是成千上萬只綠色的蟲子,一瞬間,所有的草葉上就停滿了蟲,連他們身上都是。
眾人正忙著把蟲子打下去,卻聽見袁兆周狂喜道:“蝗蟲!蝗蟲來了!比我算的遲了兩個月,但還是來了!”雲行天猛然想起最後一次會議上袁兆周不為眾人在意的發言。
袁兆周跑到他面前道:“雲帥,我們不用再等了,蠻族馬上就要退兵了!我們贏了!”
第二天,雲行天舉目望去,已經見不到半點綠色,山川嶺谷俱是光禿禿的,這等景緻在雲行天眼中卻勝過天堂美景。五天後,各處發現大批餓死的蠻族戰馬牲畜,蠻族逃跑了。
嘭!門被推開了,朱紋撲了進來,手中捧著稀粥:“小姐,小姐。城裡的蠻族撤軍了,快吃吧,快吃吧!”
嬴雁飛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真的麼?”
“是真的,是真的,二公子告訴我,發了蝗災,沒有草了,一根草都沒有了。現在正是夏天,他們沒有庫存乾草,只有軍師料到了,叫人儲了乾草!我們還有戰馬,蠻族沒有了!我們還有騎兵,蠻族沒有了!”
西京城裡的蠻軍在蝗災到來後的第三天開始撤出。在遇到比過去一年中更為密集的箭雨、更為頻繁的陷阱時,他們卻沒有如往常那樣停下來搜尋,他們沒有理會倒下去的人,只是不顧一切地衝出去。退出西京城的蠻軍總計不到八千人。
沐霖的心思沒有放在阻止蠻族撤軍上面。他迅速集結了手中所有尚能一戰的兵士,往怒河走廊出口而來。沐霖剛至山口,就見一支黑騎兵衝了出來,心道:原來蠻族還留下了一支騎兵。他速令將士們讓開山口,退到城上,著唐真率部下布盾陣於前,箭手於後,放過黑騎兵,速射騎兵之後負著糧草袋的步卒。
黑騎兵固然迅捷,卻不能置糧草不顧,只能返身衝往這邊的山坡,沐霖率軍且戰且退,有意把他們引向山中,黑騎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