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沙啞，好像很累。

“馬上就要下班了，你的老闆允許你偷會兒懶！”鍾子逸笑著說。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才道：“我還有事兒，我晚上再給你打電話吧！”

“我已經回來了！”

“你不是說還要一個星期才能回嗎？”許諾聽起來很驚訝。

鍾子逸要的效果實現了，“臨時打算回來處理些事情，怎麼，你就那麼不歡迎我？”

“沒有，只是有些意外而以，我還有事兒，晚……“

“許諾，把手術單籤一下！”那頭忽然傳來這樣一個突兀的生意。許諾仰頭時，應了一聲，果斷地就把電話關了。她知道，所有她害怕的意外都可能發生，但她沒想到，會來得那麼突然。鍾子逸突然回來了，護士突然就喊她，明明她剛才她前面還有兩個人的，現在卻忽然不見了。

許諾躺在手術檯上，兩隻腳被高高地架起。她神情恍惚，好像又聽見那個柔軟的聲音，輕輕地喊她媽媽。“很快，會很快，不會疼！”許諾像是在哄她的寶寶，又像是在安慰自己。許諾忽然間好像能想象來她肚子裡的孩子的模樣，也許，眉目會像鍾子逸那樣霸氣，可是耳朵一定不是他那樣的，因為他的招風耳太張揚，不好看。鼻樑一定是高高挺挺的，因為她和鍾子逸的鼻子都很好看……

“準備好了嗎？”一個聲音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醫生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戴著口罩，看不清她的臉，但眼神卻很凌厲。面無表情地看著手術檯上的許諾，剛才的詢問，不知道是不是她發出的。

許諾猶豫了片刻，但終究還是點了頭。她閉上了眼睛，那個手術刀太鋒利。她能想象來，一定會有很多血，她的血，她孩子的血。

“許諾！”伴著一聲踢門的聲音，鍾子逸暴怒的聲音響起在許諾的耳邊。

她掙開眼睛，他就那樣盯著她。鍾子逸滿頭大汗，襯衫早已經溼透，他那麼修邊幅的，現在卻這樣狼狽不堪。

“跟我回去！”鍾子逸強壓下自己的火氣，她的臉色那樣蒼白，紅腫的眼睛裡還含著淚水，瘦瘦小小的身子就那樣嵌在手術檯上，他只覺得心頭一陣糾結。

許諾怔怔地老半天，終還是被他攬要抱起。她今天那麼乖，不吵不鬧地任他抱著走向外頭。小小的腦袋窩在他的胸口，一句話也沒有。

良久，鍾子逸感覺自己胸口熱熱的，她的淚水早已經沾溼了他的衣服。

那天，他們沒有回公寓，而是去了鍾子逸位於西郊的別墅。這裡很安靜，也很乾淨，好像從來沒有別人住過。因為鞋櫃裡只有一雙拖鞋，茶几上只有一隻茶杯。鍾子逸把她抱到沙發上，冰冷的神情終究是沒法放下，他轉身上樓去，只留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客廳裡。

光著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總會覺得從頭到尾的清醒。她一步一步地走上樓梯，卻在二樓的休息臺看見鍾子逸。他面朝著落地窗站著，面前煙霧繚繞。金色的夕陽打在他身上，那樣高大的身軀，就像阿波羅一樣光芒萬丈。

“逸！”她叫他，聲音裡還有著濃濃的倦意。

鍾子逸聞聲回頭看她，他臉色依舊不好，那樣冷冷的眸光，讓許諾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

“許諾！”鍾子逸打斷她的話，“我們結婚，把我們的孩子生下來！”他說得毫不猶豫，好像已經沉思了很久。

許諾良久沒有回答，閃爍的目光不敢看他。她上來，只為了告訴他，她想要離開。終於她抬起頭看他，“不！”她說得異常堅定，“不會了，我不會再讓自己痛苦了！”

許諾的呢喃聲輕地好像是自言自語，可是，鍾子逸卻聽得清清楚楚。他冷冷地笑看她，原來，跟他在一起就是痛苦。他已經決定讓她成為他身邊唯一的女人，讓她撫育他唯一的孩子，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居然那麼不懈。

“許諾，你肚子裡懷的是我鍾子逸的孩子，動我的人，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後果！”許諾聞言一驚，竟不敢抬頭看他。鍾子逸對敵人，向來是不擇手段的，許諾曾經親眼看到過他對待對手時的樣子，冷硬，殺伐，可是，不管是當時還是現在，許諾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把那樣的手段用來對付她。

“你既然不想和結婚，那好！可是，你也別想離開，從今天起，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直到你把孩子生下來！”

他說的凌然而決絕，許諾冷著臉看他，竟不見仍和表情。原來，那麼多年來，她在他心裡竟連一絲地位都沒有。他要的只是他的孩子。“鍾子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