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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有的還能想起來長什麼模樣,叫什麼名字,是愛哭還是愛笑,是愛打還是愛鬧,但有的卻在記憶中漸漸消失了。

太陽昇高了,陽光漸漸照在操場邊的十幾個雪人身上,他們從昨天一直站到現在,沒長高多少,反而矮了一截,說不定到了明天就會完全消失。

小時候的吳雨也特別愛玩兒紙飛機,一個人在河灘上瘋了一樣跑,小妹跟在身後哭的和一淚人似的。他最喜歡紙飛機在空中滑翔的情景,看著它在綠草上輕輕飛過,就想坐上去感受感受那種輕盈。

這時候的吳雨,真想加入學生們的隊伍,找回失去的童年,忘掉一切令人不愉快的事兒。

一個學生一甩手紙飛機上了屋頂,大家都站在屋簷下仰頭看。

劉龍找來一根長木棍,挑了幾次都沒把紙飛機挑下來。

吳雨放下速寫本,走過去接過劉龍的木棍,踮起腳看準紙飛機輕輕一挑紙飛機就飄下了屋頂。

男孩子們一窩蜂似的擁上去,有幾個竟然爬在了地上。

吳雨大喊一聲,“讓開!”

孩子們嚇壞了,愣愣地圍著壓扁的紙飛機。

吳雨撿起紙飛機把它撫平,對著太陽使勁一甩,紙飛機輕盈地飛去了。

孩子們立刻追著紙飛機跑去。

吳雨又喊,“上課了!”教室外面的屋簷下有鈴鐺,但他沒敲過一次,上課下課都是嘴喊。

複式班的教學工作就像一個人在一畝地裡種了十幾種菜,雖然整天忙忙碌碌不停,但是實際效果卻不理想,眼看考試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吳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重學生的學習負擔,作業儘量多,家庭練習更不能太少,隔個四五天還要測驗一回,並且排好名次,倒數第一名可就慘了,屁股上非挨幾棍子不可。有時候看見學生流淚吳雨心裡也在流淚,他就感覺那棍子是抽在自己身上。他就感覺自己是二戰時的納粹劊子手,是外表文質彬彬內心殘無人道的小日本,學生是猶太人是中國人。當夜深人靜時他內疚、自責,為了每月的幾百塊工資,揹著良心用這種連自己都不能接受的教育方式教育學生,這樣的學生以後能幹什麼?

完成今天的寫作任務已經十二點了,上了床還沒有睡意,看了幾頁《百年孤獨》眼皮就發酸了,拉了燈剛躺下,聽見床底有聲音,拉亮燈聲音消失了,再拉了燈又有聲了。吳雨的心跳加快了,莫非女鬼進屋了?就鑽在床底下?他大著膽子把燈再拉亮,睜大眼睛往床下看,原來是一老鼠洞,洞裡露出一截報紙。哈,真是時代前進了,老鼠都在提高了。努力伸長胳膊把報紙拉出來,一則調查報告吸引了他的眼球:

最近,國家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課題組透過對遼寧省14個地方,168所城鄉小學的2292名教師的抽樣檢測結果表明,有教師存在心理問題,其中的教師屬於“輕度心理障礙”,的教師屬於“中度心理障礙”,的教師已構成“心理疾病”。作為靈魂工程師的教師,如此心理狀況,實在令人不能樂觀……

吳雨不敢繼續往下看了,因為他的心在抖,為自己,也為更多的同行們。

4

七點四十下早讀,吳雨剛站在外面臺階上準備邊曬太陽邊畫速寫,忽然聽見村長明滿良的母親一陣驚恐的喊聲,“不得了了,快來人啊,拉著燈,掛的著繩子,趕緊……”喊著喊著都沒聲了。

吳雨順著聲音望去,見學校上面的幾戶村民正往劉龍外婆家跑,他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兒了,也去了。

進了東屋,裡面的情景令人毛骨悚然。25瓦的燈泡亮著,劉龍外婆端坐在炕上,穿著一身嶄新的土布衣服,從天棚頂上拉下一條麻繩掛在脖子上上吊了。

眾人趕緊把她脖子上的麻繩取掉,讓她平躺在炕上。她的眼睛緊閉著,舌頭還沒有伸出來,看樣子上吊的時間不是很長。

有人用手在她的人中|穴邊掐邊喊,“哎,嬸子啊,哎嬸子!”

吳雨緊握的拳頭都出汗了,希望她能活過來。是啊,有什麼事兒想不開呢?一雙兒女早已成家立業,還有什麼煩心事兒?何必要走這條路?

那人掐了一會兒喊了一會兒,終於沒能把老人喚醒。“不行了,準備後事吧。”

不知道誰把劉會軍叫來了。他撥開眾人,搖著岳母的屍體叫,“媽,媽。”當他意識到媽已經不在了,抽了自己兩嘴巴然後大哭。“媽呀,都怪我,都怪我呀媽!”

有人把劉會軍拉了出去。

吳雨出來見劉龍站在臺階上,他的臉上掛滿淚水。吳雨撫摸著他的頭說,“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