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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是相思約自己相見嗎?在哪裡相見?

他困惑地抬頭看著相思,卻見到相思眉眼中的那一絲隱憂。他忽然明白了相思的意思。相思看著的,是他。

今晚,子時,是化身千億的時候。

化身的,將是他。

如果“他”在今晚子時出現在平壤城外,會怎樣?沒有人會阻攔。“他”會長驅直入,無論守兵還是四天聖陣都不會阻擋“他”。

已金城湯池的平壤,即將重新如平地一樣。

之後的結果,將不可設想。

楊逸之緩緩收回手。

茶碗清蕪,在他手中,就彷彿擎著一片青天的倒影。

他無法捨棄她,從來都不能。但他知道,他必須一刻不停地趕回平壤,將這個訊息告知城中的守兵。

他看著相思,緩緩飲下這杯茶。

相思已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露出了溫婉的一笑。

他暗下決心,當此事完後,他一定會立即趕回來,浴血將她救出。和當年七進七出,殺破連營一樣!

平秀吉凝望著他的眼神:“茶如何?”

楊逸之:“好茶。”

“但願,今生,能再飲一杯如此好茶。”

一騎白馬如流星颯踏,向平壤城狂奔而去。

楊逸之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自從他看到相思在茶碗中寫下的字之後,不安就一直在他的心中滋長。似乎,若他不連夜趕回平壤,就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

甚至不能先救出她。

平秀吉奇特的忍術令任何防禦都變得極為脆弱,就算平壤有四天聖陣及華音閣的守護,也未必能擋得住此人。而一旦此人入城,可能明、朝聯軍取得的所有戰果都將瓦解。

幸好,他已經看到了平壤的城樓。

他心中的不安於此化為了現實。

一位白衣人正飄然站在城頭,同守城計程車兵說著什麼。他的白衣在雨夜中看上去就像是一抹月光。

那,赫然竟是他自己。

楊逸之一聲清嘯,從馬背上飛舞而起。

諸天微芒全都一黯,盡被聚斂在他的手中。他彷彿是天上的飛仙,曳著一條長長的光練,凌空飛舞,直逼城頭!

城頭上的白衣人一驚,光練已經當頭,化成了一柄劍。

那是曠絕當代的一柄劍。

白衣人想接,卻發覺無法接。白衣人想擋,卻發覺無法擋。

這一柄劍彷彿亙古就在那裡,由宿命決定應該插入他的胸口,絕沒有人能夠阻擋。

他只能恍惚地雙手一合。

劍芒已刺穿了他的雙掌。楊逸之的身影垂落,正擋在他面前。

只需一步,他就可以踏入平壤城。他立即就能化身千億,像水一樣融入這座城,再也沒有人能阻攔。

但只差一步,他卻永遠都無法再進入這座城。

楊逸之正擋在這一步之前,擋住了他橫掃天下的野心。

白衣人凝視著他。

城頭上計程車兵凝視著他們,驚訝地凝視著。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相似的兩個人。

這兩人實在太像,無論從相貌、神情,甚至風姿、儀表,都簡直一模一樣,無法分辨出來。

如果不是真正的楊逸之站在眼前,絕沒有人懷疑他們開始見到的人,不是楊逸之。

那出塵的白衣,那清絕的姿態,甚至眉間那淡淡的憂傷。

沒有人能夠懷疑這樣的人不是楊逸之。

只有跟真正的楊逸之對比,才能看出差別來。那差別,在於楊逸之自心底散發出來的風度。那是魏晉風度唯一的遺存,是松風朗月唯一的凝結。

天下絕沒有任何人能夠模仿。

白衣人長長吐了一口氣。

“楊盟主……楊盟主……”

他像是在讚歎,又像是在惋惜。

是在讚歎如此高絕的風華,亦是惋惜他失敗在如此接近成功之處。

但他心悅誠服。還有誰敗在楊逸之手下而不甘願的呢?

他笑了笑。只有真正的梟雄,在唾手可得的勝利溜走時,還能夠笑的出來:“楊盟主,你是如何看破我的計謀的呢?”

楊逸之默然。

他並沒有看破,真正看破計謀的,是相思。他只不過是將相思的策略貫徹實施而已。

這個念頭讓他的心驟然抽緊。彷彿,又回到了那座荒城,他在落日的城牆下,望著她為蒼生執干鏚而舞。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