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紛紛搖頭,倒是有幾個管事和管家面露猶豫之色。
“老爺……”管家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聲道,“這些人好像都是宮裡的……”
夏物生聽得倒抽幾口冷氣,臉色全變了:“你、你沒看錯?”
這名管家接替上任被劫殺的管家雖然才幾個月,但也是從多年的管事升上去的,算是他的心腹,知道他不少秘密,比如,他在宮裡大致有多少眼線等。
“小的不敢確定。”管家低聲道,“他們的臉都有點變形,還有血什麼的,看不太清楚,但有幾個人小的比較熟悉,看著就像。”
夏物生咬了咬牙,下令:“把你覺得眼熟的臉洗乾淨,好好辨認。”
考慮到接下來可能要報官和查案,侍衛們都沒有清洗這些人頭,面容不好認,但如果這些人真是他安插在宮裡的眼線,那這事就麻煩了,絕對不能輕易讓外頭知曉。
管家命人將這幾顆人頭洗乾淨以後,臉色也白了,戰戰兢兢的道:“老爺,真、真的是他們……”
平時都是由他們管理、聯絡宮裡的眼線,他們相當熟悉這些人,現在一看,很快就認出來了。
夏物生驚得後退數步,啞著聲音道:“將、將這些人頭全洗乾淨,看看他們都是誰,做、做好記錄……”
他一邊說著,一邊撫著額頭往後退:“扶、扶本公出去,你們忙完了再給本公看、看記錄……”
他都有點不敢往下想了。
到了外頭之後,他不斷喘氣,血色不斷的從臉上消散,心裡,則不斷的聚攏著烏雲和陰霾。
但願、但願事情沒有糟到這種地步……
然而,管事和管家們整理出來的名單,令他的心情跌入底谷。
——全是他安插在宮裡各個機構、領域的眼線!
上面的很多人還是他親自挑選和教導的!
整整三十七人!並非全部!然而,他無法判斷人頭並未出現在這裡的那一小撮眼線是死在別處了,還是身份尚未暴露,還是背叛了他,還是出了別的什麼事情。
已知的危險永遠不是最可怕的,“未知的危險”才是最可怕的,他心裡現在就感受到了巨大的陰影與危機。
“你們、你們這些廢物……”他哆嗦著手指,拔遍音量,以此掩飾自己的不安,“你們這麼多人守夜,難道就沒有人發現有人偷偷的運送這些人、人頭進、進來麼?”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喉嚨就像快要被割斷了一般,聲音聽起來又尖銳又短促,還含含糊糊的,根本無法成聲。
他直到這時才想起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對方是如何做到不讓府裡的任何人察覺,就把這麼多人頭掛在他的房間的屋樑上?
把整整三十七顆應該是剛被割下不久的人頭悄悄帶進他的府裡,避開那麼多人的巡邏與眼線,再帶進有下人和侍衛在外頭守夜的他的房間,再把這些人頭一一用頭髮系在屋樑上,而後又無聲無息的離開——這是容易做到的事情嗎?
1202 臣驚恐,求皇上庇護
豈止是不容易!
根本就是隻有主宰暗夜的鬼魅才能做到吧?
換個角度想想,對方既然能做到這份上,那麼,要取他甚至是整個夏國公府上下的人頭,又有何難?
想到昨天晚上,不知如何潛進他房間裡的人一邊懸掛人頭,一邊冷冷的盯著睡得正香的他,就差沒有一刀切下他的人頭時,他就不寒而慄——即使是當年他暗中協助新皇、圖謀推翻廢帝時,都不曾感受過恐懼和心驚。
自詡見過大世面的侍衛長這會兒也是頭皮發麻,心裡發涼,微顫著聲音道:“小的已經命人封鎖全府,在府裡搜查蛛絲馬跡,任何角落都不能放過,同時也一一詢問府裡上下,務必找出是何人所為……”
雖然案發還沒過多久,他們的調查也還沒進行多久,但,這些人頭被帶進府裡並掛在老爺房間裡的時間,卻是絕對不短的,而他們到現在還沒有發現任何線索,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發現,實在是匪夷所思。
對方要麼就是在府裡有足夠多、足夠高明的內線,要麼就是強大的程度遠遠高出他們,他只要想到可能要與這麼神秘而強大的對手作對,心裡就發怵。
“你、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帶人去查!”夏物生覺得他一定要高聲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才能暫時壓制心裡的恐懼。
他不過五十出頭,只要保養得好,再活幾十年不成問題,怎麼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