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別問我,我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也許當我有一天真的走了真的離開了,那麼我再來回答你吧。或者,你也可以告訴我答案呢。
——……你說,如果我現在哭的話是不是很丟臉呢?
——那是當然,所以你不要哭,你哭我會覺得很噁心的然後送也不要送你了直接打車回去。
——這麼多年都不變,你真是冷漠的人啊。
——謝謝。
——無論你是否相信,我都會一直想念你的。
——我相信,我幹嗎要無緣無故地去否定呢。只是這樣的話,說的人認真,聽的人就不應該認真。說的人不認真,聽的人就會認真的。
花朵燃燒的國度(10)
——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看今天晚上,果然是沒有星星的。
——不單是今天晚上吧,這裡好多年看不到星星了。
——不知道那邊會不會看得見呢,應該會很好看吧。
——不會的,日本的天空很渾濁的,並且很髒,雲朵都是灰色的。淺灰色,就是你生病發燒的臉一樣難看。
——我生病發燒的時候其實有另外一種性感。哈哈。
——……嘔……那麼,再見……了?
——嗯,再見。
——再見……
——你他媽的有完沒完……
因為哽咽而沒有說出口的話是:無論是否記得我,請你一定要幸福啊。
第二部分
同一個平面上的。無數個不同空間。 “最討厭”的“厭”字貼著他人一句“打倒監製!”,或許會看岔成“最討打王子楊”。寧遙沒有在意,蹲在地上繼續將句子寫向牆角,沒有空間了,以至於最後“就是王子楊”五個字不得不彼此疊在一起,變成黑壓壓一團。 也好。顏色越深,心情才越舒暢。 起身時腿狠狠地發了麻,疼得寧遙齜牙咧嘴。扶著牆,姿勢彆扭地走了出去。 到了教學樓前,看見王子楊站在放學的人流中左右張望,視線掃到寧遙臉上時,微笑起來,隨後拖著兩隻書包跑向了她。 “你去哪裡了?”邊說邊將一隻書包遞了過來。 “老師叫。” “誰叫你?沈燕平?” “嗯。” “有什麼事啊。” “也沒什麼。”寧遙轉進了車棚,一邊避讓著不斷打著鈴衝出來腳踏車,一邊尋著屬於自己的那輛。 “這裡這裡!”王子楊在身後衝她喊,“和我的並在一起啊。” “哦。”寧遙回過身,“忘記了。”
年華是無效信(1)
'一'傳說世界是這樣歸於安靜的。
河水緩慢侵蝕地表,草種徐徐散在風中,流光交錯,花香漫長,遙遠星球的留言經過一個一百億年,兩個一百億年,終於變成柔弱的一眼微光,停留在天上。落滿在心裡層層的塵埃,被月色款款洗去。所有嘗試還鄉的旅人,都還安眠在迷局裡。
其實也用不著那麼琳琅。
蹲下身時,有棵植物刮傷了寧遙的小腿。如同一句背後的誹謗暗算,過了半天才感覺到它細微又鋒利的疼。寧遙低頭看去,只有一小顆血珠滲在面板上,更像是來自身體之外,偶然沾上的一個標點,為自己寫下的話做著斷句。
“最討厭王子楊”。“最不要臉就是王子楊”。
下午四時,體育倉庫朝西的外牆。陽光不情願地斜切過上方,形成涇渭分明的兩種色彩。大半依然浸泡在暗淡光線裡,小半隨暖黃的夕色蒸發。灰白塗料刷得馬虎,時不時在某處鼓起一個大包,或在哪裡留下班駁的裂痕。既親近,又粗糙。
事實上,這些並不應該是第一眼所能看見的。
第一眼應該看見的是,滿滿一牆的塗鴉,像張面積廣大而疏密不均的蛛網,蓋在了牆上。互相拆分著偏旁和筆畫的字句,最終以交錯亂線的方式,將親近而粗糙的平面,寫成一張新面孔。在光線的切分下,顯露出了既詭異又真實的魔力。
“黃秋洋去死吧”、“喜歡你”、“靠”、“一萬年不變”、“西門大媽是三八”。那些是在一米外所能分辨的特大字型。
“樓旭樓旭樓旭樓旭樓旭樓旭”、“忘了忘不了”、“社會主義好”、“如果聲音不記得”、“悟空,你在哪裡”、“我是一個的寂寞女孩”、“秘報:校長已離婚”,以及如同小蟲爬過般的一行“我真的寫不出來了寫不出來了寫不出來了”……都是湊近一些後,從線條中產生了意義的組成,一句一句現出原來的形狀。
暗淡的心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