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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葉子衿正坐在床頭剪窗花,大紅的薄紙,從她手中,畫出了各種形狀。有牡丹花,蓮花,也有小貓小狗。她手中的剪刀頓了頓,說不上是何想法。宋寧默坐在榻上,懷中躺著熟睡的孩子,春日的暖陽灑了他們滿身。

父子倆俱是一樣的眉眼,宋寧默也不管這小孩子才出生幾日,根本不會識字。卻偏偏將書放在孩子眼前,似乎要和他一起似的。宋謹明合著眼,半張著嘴,睡得正香。宋寧默忽而嘆息了一聲:“可見得不如意了。”

葉子衿垂下頭,將手中的剪紙疊了個花樣,沒有言語。

原以為宋寧默會高興的,如今看起來,竟有些惋惜。

“都是些臣子的女兒,這宮中,看來有一陣爭鬥了。”宋寧默眉頭微蹙,“原以為他會選自己喜歡的······”

“不拘哪一個,隨意吧。”楚夕暮頭也不抬,硃砂在奏摺上滑下了幾個圈圈,“反正,不過是擺設。”小太監聽得分明,卻只管埋頭磨墨,心裡暗歎那一批秀女的姿色傾城。只是可惜,眼前的皇上,心底似乎有了人,而且還不曾得到。

否則,長夜漫漫時,不會看見他寂寥的神色。

小太監不懂人世間的情愛,卻也覺得皇上可憐的緊,明明什麼都有了,君臨天下,最想要得到的,偏偏沒有。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下(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下(六)

暗夜裡一聲幽幽的嘆息,也不知是誰的。

子夜時分,星光落滿了清池,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在殿中,彷彿水波流淌。楚夕暮批閱奏摺,也覺乏了,不知不覺,伏在案上,沉沉睡去。小太監輕手輕腳的為他披上了薄衫,候在一旁,寸步不敢離去,唯恐他醒來尋人。

卻不知楚夕暮此刻正做著一場漫長的夢。

到底是什麼年歲上,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白茫茫一片,呵氣成霜。那時候宋寧默也還極小,兩個人偷偷溜達到青雀大街上,東張西望,看著那民間的熱鬧與繁華。那時候卻遇見了一位術士,隨手佔了一卦。

其實也不過是孩童之間的嬉戲罷了。

這麼多年,幼年時候的事情,已經忘得七七八八,哪曾想,忽而在這一夜,會想起從前的舊事來。宋寧默在夢中,猶記得那時是怎樣的新奇,怎麼的歡喜。看著那大街上的繁華,只覺得一切都是新鮮的。

當時那個術士,是怎麼說的呢?

是了,曾經說過他必定是貴人,如今想來,已經應驗了。如今他乃是一朝天子,焉能不貴?那時候卻不這麼想,只當那術士看著二人衣著華貴,才有此一說。年歲小,關於姻緣,也不過左耳進右耳出。

那位術士似乎說了一句話:一葉綻放一追尋,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為一人。

他只覺得很酸,那術士必定是在信口雌黃。那時他還是眾星捧月的大皇子,驕傲,固執,不可一世。怎麼可能,一生為一人相思。

“你錯了。”楚夕暮發出低低的囈語,身邊小太監聽得不甚真切,湊近一步:“皇上要什麼?”案桌前的天子,自然是久久沒有言語。只是眉眼中,有著淡淡的一抹悲哀。是了,小太監暗暗想,皇上睡著了。

興許是做惡夢了。

楚夕暮額頭出了一層薄汗,就在那急急忙忙的辯解中,驀然醒來。

心裡空落落的,似缺了一塊,只是沒有知覺了。

“方才我說夢話了?”楚夕暮託著額頭,低聲問。小太監垂下頭:“是說了,只是聽得不真切。”楚夕暮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是麼。”起身,將薄衫隨手扔在了一旁,走至窗前,看著那月明如水。

“今晚的月色真好。”楚夕暮低聲呢喃。

“是呀。”小太監忙不迭介面:“今兒個是月半,月亮是最圓的。”

“總歸是沐浴著一片月光。”楚夕暮神色淡淡的,推開了窗子,深深吸了一口氣。

春意闌珊。

一夜寂寥無聲。

過了兩個時辰,就是上朝的時辰了。坐在那高高的龍椅上,忽而有了高處不勝寒的悲涼。他坐的筆直筆直,俯視那些黑壓壓站了一片的臣子們,其實也是看世間常態了。有的臣子始終垂著眼,不發一言,而有的激昂憤慨,振振有詞,也有的輕撫鬍鬚,一派怡然自得之色。

人人都是不同。

散朝以後,楚夕暮照例站在那高處,俯仰大地。望著那層層疊疊的宮殿,赫然有了君臨天下之意。這時候,總會覺得,在這天地間,人所擁有的一生,其實不過蜉蝣。日日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