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陽將兩人的背影拉的極長極長。等到了院子門前,葉子衿便問:“你今兒個可有什麼事情?”“沒什麼大事。”宋寧默一如既往的淡漠,“不過要出一趟門,怕是得晚上才得回來。”
葉子衿適時住了口,沒有繼續問下去。通常來說,越是雲淡風輕,這底下隱藏的,越是層層波濤洶湧。而此時,宋寧默顯然沒有對她坦白一切的意思。“那我等你回來。”笑意浮上了葉子衿眼底眉梢,又重複了一句:“我會等你回來。”
殊不知此話,觸動了宋寧默心底,最深最冷的那一處角落。
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如此鄭重其事的對他說,等他回來。
“嗯。”宋寧默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轉身離去。有風拂過,撩起他的髮絲,他側臉避過的那一刻,分明見到彎彎的唇角。葉子衿望著滿天的柳絮,不覺出了神。直到紫苑促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都走遠了,還看呢!”
葉子衿垂下頭,微微的笑,“春天到了,花都開了。”紫苑的目光掃過院子裡那片萬紫千紅,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是啊,春暖花開了。”葉子衿心底有一處,春江水暖。陣陣清香在風中,在柳絮中,瀰漫開來。
“小姐——”紫蘇咬著下唇,面露憂色。
“我知道你的意思。”葉子衿不過輕笑,“不過往後的日子還長著,我和二爺是要朝夕相處的,就是為著他得罪了公婆,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事實上,葉子衿內心除了對二王妃的同情和不解,還有對晉王的鄙夷。
倘若當真不情願娶二王妃,那身為王爺,難道連抗拒的意思也沒有?即便是皇帝賜婚不可推脫,可既然當初不情不願,為何不乾脆不要生下宋寧默?既然生下了,日日冷臉,這又是什麼意思?
有些事,若是從一開始,便是錯誤,那就該將錯誤止在發生之前。
葉子衿可不相信,皇上當真強硬到了如斯地步,他堅持不肯娶,皇上難道還能威逼他不成?這天下,人人都在看著,皇上難不成就不要臉面了?到底是皇上的弟弟,縱使不是一母同胞,他已是有家室之人,想要推脫,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現在的結果,就擺在了葉子衿面前。
葉子衿深深吸了一口氣,進了屋子,見方才宋寧默看過的書還放在原處,不由瞟了一眼封面。這封面似乎是換過的,上面畫著些花鳥,乍一眼看上去,只會當做是一些閒書。不過葉子衿心知肚明,這多半是一部兵法書。
只要此刻她願意,她就可以放開看看內容,可是她沒有。
宋寧默或許對於新婚生活,一時尚且無法適應,依照從前的習慣,將書放在了此處,那她又如何能私下偷看?
宋寧默的馬車,光明正大的停在了大皇子府前。守在門前的門房見了是他,一溜煙的跑進去通報了。楚夕暮略顯單薄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了門前,“來了?”宋寧默應也沒有應一聲,大步邁過了門檻,大有反客為主之勢。好在下人們似乎都習慣了這種相處模式,並沒有露出多少驚詫之色。
楚夕暮慢悠悠跟在他身後,朝外頭瞟了一眼,“今兒個可真夠明目張膽的。”“那又何妨?”宋寧默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已經到了收網的時候了,不是麼?”楚夕暮眼睫眨了眨,看著青石地板上,長長的影子,沉默了片刻,在涼亭中坐了下來,輕聲問:“我上次說的那些強盜,可清剿了?”
“一個沒留。”宋寧默斜睨著他,“你幾時遇過強盜了?”“碰巧罷了。”楚夕暮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臉色也有些蒼白,親自斟了兩盞茶,自己端了其中一盞,狀似無心的問:“新娘子如何?”
“很好。”宋寧默抿了一口茶,輕飄飄的目光若有似乎的從他身上掠過,“你們從前見過?”“沒有。”楚夕暮抿了抿唇,想也不想的否決了。宋寧默眸光暗沉,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那件事,安排好了?”
“都好了。”楚夕暮站了起來,揹著手,仰頭望天,“如你所說,已到了收網的時候了。”頓了頓,聲音低似夢囈,“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民心所向罷了。”宋寧默一瞬不瞬的盯著茶盞上的青花,“不要忘了你對我的諾言。”
楚夕暮的眸光,瞬間沉了下去,“這平靜日子,終究是走到頭了。”“皇室中人,哪來的平靜可言?”宋寧默冷笑,“樹欲靜而風不停,豈是你想要太平,就能太平的?”在楚夕暮面前,他的話,永遠的銳利,並且絲毫不留情面。
可也就是這些話,將楚夕暮這麼多年一直迴避躲閃的某些事情,一一剖開,然後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