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著下唇,不住盤算自己一會該如何做。她雖說種過藥草,對醫理略有所知,可如何為人治療傷口,卻是渾然不知。眼看著宋寧默渾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叫她又是心酸,又是不安。
宋寧默握著一卷白布就要扯斷,被葉子衿一把捉住:“你不要用力,我來。”一面說,一面尋了剪刀,剪斷了白布,“這些瓶子裡頭,哪瓶是止血藥?”葉子衿望著那幾個形狀不一的瓶子,犯了難。
宋寧默伸出手去,拈了葫蘆形的小瓶子,在她面前搖了搖,“就是這個。”“我忍一忍,我立刻為你敷藥。”葉子衿一手奪過了瓶子,就要上藥。卻聽得門口幽幽傳來一句呼喚:“寧墨……”
這聲音,這語氣……
葉子衿心中猛地一跳,難以置信的望向門口,月光下,一襲白色的身影,在屋子裡落下了長長的影子。“夕暮?”宋寧默顯然也有些詫異,不過仍舊顯得很是淡然,“你來作甚?”門口的人,沒有吱聲,然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走到了他身邊,不由分說的扣住他的手腕:“這傷不好好處理,後患無窮。”
“死不了。”宋寧默輕笑了笑,不以為意的挑眉看他,“倒是你,這時候怎麼會在這裡?”楚夕暮也不答話,似乎比從前更冷了幾分,垂下頭,輕輕瞟了眼他胸口猙獰的傷口,冷聲說道:“要縫起來,你若是受不得疼,索性我用點藥,將你迷暈便罷了。”
“你有什麼招儘管使……”宋寧默不屑的冷哼,眼角餘光見著仍舊著褻衣的葉子衿,略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子衿,去披件衣裳。”葉子衿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只穿著褻衣,他們夫妻二人如此相對倒極為平常,可這屋子裡生生多了個楚夕暮……
葉子衿一張臉漲得通紅,忙一轉身,放下了帳子,隨手批了件披風。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妥,可又不能當著楚夕暮的面穿衣裳……
好在楚夕暮自進門起,視線便不曾落在她身上,似乎沒有看見她一般。一面解了她的困窘,一面卻又倍感淒涼。他們當初那樣寧靜的日子,終究是再也回不去了。楚夕暮是太子,再也不能,是當初那個妙手仁心的楚大夫了。
念及此,葉子衿只覺得悲涼。
有些事,真的是錯過了就不能回頭了啊……
“你歇下吧。”正當葉子衿以為楚夕暮完全將自己視為陌生人時,卻聽楚夕暮輕聲說道:“這傷口雖深,可要縫上幾針,也不是什麼難事……”葉子衿垂下眼去,默默無言。宋寧默傷成這樣,叫她如何安睡?
只是沒等她說話,就覺一陣眩暈,伸手輕撫額頭,來不及吱聲,便軟綿綿的倒了下去。“子衿”宋寧默在外頭聽著炕邊傳來的動靜,心中大急,也顧不得身上的傷,三步做兩步衝了過來,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將她抱住,“子衿,子衿,醒醒……”
俊逸的面容,在這一瞬間,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擔憂,和恐懼。
楚夕暮悄無聲息的立在他身旁,看著他如斯神色,心下一片瞭然。緩緩閉上眼,心中暗歎,又急忙睜開,冰冷的手指搭上葉子衿的脈,沉吟了半晌,說道:“無礙,不過是心力交瘁。待會我開一副藥方,抓些藥吃一服就沒事了。”
宋寧默聞言,鬆了一口氣,唯恐地上寒,忙將她打橫抱起,放在了炕上,拉上了被子,望著她的眼中,充滿了愛憐。“你胳膊也受傷了?”他一身黑衣,楚夕暮直到見鮮血自他手腕湧出,染紅了被子一角,才察覺到端倪。
“小傷罷了。”宋寧默幽幽嘆了一口氣,離了炕邊,“好生包紮一番,大抵就沒事了。”楚夕暮薄唇緊抿,望了他片刻,從腰間取下裝滿了銀針的夾子,神色冷肅的開始為他打理傷口。宋寧默雖咬牙強忍,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閒話,額頭上卻仍是沁出了一層細汗。
等到一切妥當,他面色已然慘白,只是仍舊談笑風生:“過了今晚,你便今非昔比了。”楚夕暮只是垂著頭,不發一言。許久許久,朝前走了幾步,在他面前,深深做了三個揖:“這一鞠躬,謝你多年掛懷。二鞠躬,謝你不遠千里従我遊。三鞠躬,謝你以命相搏。此生已無以為報,惟願來生,再做兄弟。”
“這一世做兄弟已經夠悲慘了,還有下輩子?”宋寧默嗤笑了一聲,揮了揮手,“下輩子還是陌路人的好。”楚夕暮也不惱,反而神色淡然的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目光落在晃動的月白紗帳子上,“我們認識多久了?”
“十八載。”宋寧默盯著自己的雙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怕過。”楚夕暮若有似無的目光自他身上瞟過,“可就在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