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跳,卻不動聲色的說道:“想來是彼此也熟悉了,不好拒絕。”宋媽媽倒沒有多想,頓了頓,又說道:“那蘇公子,看著似乎有些面熟。”葉子衿心念一動,“難道媽媽從前見過他?”
宋媽媽想了好一陣,嘆道:“從前必定是見過的,只是老糊塗了,記不得是誰了。”紫蘇思忖著說道:“那蘇公子通身的氣派看來,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又說是來自燕京,又姓蘇,難不成是伯昌侯府的世子?”
“什麼?”葉子衿微張了張嘴,吃驚的難以自抑。
她雖料想到蘇明睿是大家公子,可一來不想隨意揣摩他人身份,二來相識時日太短,著實無法往更深處想,紫蘇這一挑明,叫葉子衿詫異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是不是該感嘆,這蘇州當真是太小?
當日回府時,黃氏曾提過蘇家的世子去了蘇州,可葉子衿並沒有多想,哪知現在居然,就這麼遇上了?想到黃氏所說的關於蘇家有意於自己一事,葉子衿不由撫了撫額頭,無力的說道:“斟一杯熱茶給我。”
紫蘇不知她為何露出這等神色,慌忙奉了一杯熱茶給她,而後又將手爐放在了她懷中,“小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好好的,能有哪裡不舒服?”葉子衿苦笑開來,這下子算是完完全全明白了什麼叫做無巧不成書。
只是不知道那蘇明睿,是否還記得那一茬。
若是記得,那二人的相見,未免太尷尬了些。好在蘇明睿似乎並未識破她的身份,她也正好裝聾作啞,只裝作渾然不知。
心裡裝著這事,一整夜也不曾好生睡得,翻來覆去不知折騰了多久,朦朦朧朧合上眼眯了半宿,天還未亮,葉子衿就起身梳洗妥當,命人將火盆搬進了屋子烤紅薯吃。幾個人有說有笑的,氣氛倒也融洽。
天矇矇亮的時候,葉子衿正打算趁著路上霜未化,去看看黃芪,剛出門就遇見了蘇明睿。想到從前的糾葛,葉子衿難免有些不自在,只是不大露出來,反而詫異的看著他,“一路上疲憊,也不多歇息一陣?”
蘇明睿笑了笑,“早起習慣了。”“在這鄉野之地,不用晨昏定省。”葉子衿順勢笑道:“遲些起也沒關係。”蘇明睿面上溫潤的笑容始終未變過,從袖中抽出了一個小荷包,“這個給你。”葉子衿瞟了一眼,心知裡面必定是銀票,並不接過,只遠遠的望著通往田間的那條小路,“你救了我上下這麼多人,送一株黑護子,算不得什麼。”口氣雖然淡淡的,可自有一股執著。
蘇明睿看了她一眼,不再堅持。
葉子衿就笑道:“我在這地方種了一片黃芪,要不要看看?”蘇明睿含笑點頭,聲音聽起來格外溫醇,“好。”葉子衿似年節得到大人紅包的小孩子一般的歡喜,露出了淺淺的梨渦,“這種子可是我看著它出芽的,犁田,灌溉,我都在一旁瞧著。”
蘇明睿身子修長,望著她時,總是微微伏低了頭,頗有些專注的看了她一眼,“那可真是厲害。”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可不管怎樣,葉子衿都一樣歡喜。她帶著蘇明睿走到了田間地頭,指著那一片蒙著稻草的黃芪說道:“這就是黃芪了,只是為了避免凍傷,蓋上了稻草,不然可以給你看看。”
話音剛落,就見蘇明睿已捲起袖管,站到了田壟上,撩開了稻草,一轉頭,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現在不就看到了?”這樣一個早晨,他的笑容,的確有些刺眼。葉子衿眯著眼看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的說道:“你衣服髒了。”
蘇明睿不以為意的笑,“沒事,換一件就好了。”一身的綢緞,說起換一件,可真是輕鬆。
念頭剛剛閃過,葉子衿就自嘲的笑了笑,當真是在這地方生活久了,連想起事情來,都有些變化。蘇明睿卻又指著那水缸問:“為何要擺上水缸?”“也是為了防止凍傷。”葉子衿璀璨一笑,“不過你若是深問下去,我也不知道了。”
蘇明睿終於露出了他孩童的一面,伸出手將水面上的冰戳破,拿起一塊,舉到了葉子衿面前:“這個可以當鏡子使。”葉子衿眨了眨眼,良久才幽幽問:“你不冷麼?”蘇明睿託著下巴想了想,才吐出了一句話:“許是冷的。”
二人對視而笑。
經過這一茬,葉子衿心中的不自在,去了不少。但轉念想到過幾日照舊是要回去一事,就怎麼也提不起興致了,又同蘇明睿說了一會話,便各自散去。
葉子衿本來打算休養幾日,再寫封家書給葉夫人,讓她多派幾個護院過來,方便自己回京。豈料此刻迎來了來自燕京的另一位媽媽。這位媽媽正是國公爺貼身小廝唐守成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