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曹仁義還是選擇了後者。若是除掉沈慎卿,沈府上下就不用說了,即便是外面的人,對沈大的口水也會鋪天蓋地而來。到時候,他作為沈大的狗頭軍師,親自策劃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要承受的壓力絕對不會比沈大的小。說一千道一萬,他畢竟只是個打工的。沈大這個大老闆又絲毫沒有容人之量,指不定哪一天自己也被他尋個由頭給趕出沈府了,何必做得那麼絕呢……
還有,這趕出沈府其實也值得商榷。沈大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要讓沈慎卿離開沈府麼?只要沈慎卿離開沈府,今後再沒有回來的可能就行了。要達到這個目的有很多種方法,栽贓陷害是最直接的法子。可是這法子在沈老爺子頭七那天便已經用過了,那天晚上就是他曹仁義派一個身形和沈慎卿差不多的人,腳穿沈慎卿的鞋子,兩隻手上則套著那丫鬟小醉的靴子,四肢著地在靈堂那些地方亂爬,製造出那混亂的現場的。至於小醉上吊的事情,則是沈大和福根為了毀滅證據,做出的殺人滅口之舉……
曹仁義信奉一句話:夜路走多了總會撞著真正的鬼。這些栽贓陷害的陰謀,可一不可再。特別是面對九少爺這樣天資聰穎的人物,若是再來一次這樣的陰謀,說不定這位九少爺一怒之下報官,或者強烈要求徹查一番。那樣一來豈不是又憑空生出許多波折?那對他曹仁義沒有任何好處,最關鍵的是,曹仁義對沈慎卿身邊那個老僕柴叔頗有些忌憚。他是和柴叔同一個年代的人,當年曾經有過一陣傳聞,說縱橫江南三郡的汪洋大盜柴進,最後就是在蘇皖郡境內隱匿無蹤了……
出於這種種考慮,曹仁義決定和沈慎卿來一次開誠佈公。把如今家主沈大的意思清晰的傳達給沈慎卿,讓他自己做出選擇。他相信以九少爺的聰慧才智,應該會知道如何取捨。反正在這沈府之內,九少爺想要再掌權做些事情,已經難若登天了。非但如此,若是不識趣的繼續留在這裡,還有性命之憂。在這樣的情況下,留在沈府已經沒有意義了,何不退後一步天地寬呢?
沒想到在門口卻正好碰到了前來探視九少爺的沈三。對這個三少爺,曹仁義心中其實還是頗有些好感的。因為和自己那位家主比起來,這位三少爺的心胸多少要寬厚一些,更有容人之量。因此,見門口的兩個守衛刁難他,曹仁義才會出言喝斥。
但是,他的喝斥在沈三聽來卻是如此的刺耳。無論如何,沈三也是沈府的主人,而這個曹仁義卻僅僅是沈府的一個下人而已。而今,他這個主人的話,反倒還不如一個下人的話管用。那一剎那,沈三隻覺得無比淒涼,心中則是滿心懊悔:若是當日自己能夠勇敢一些,要求徹查小九兒那件事,或許能避免小九兒被軟禁。而若是小九兒沒有被軟禁,有他為自己出謀劃策,這家主之位,沈大那個狗東西能坐得上去麼……
他今日到這裡來,本就是鼓足了勇氣拉下了面子,想來向沈慎卿求救,請其設法保住自己現有利益的。可是在門口受了這樣的刺激,那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一下子就洩得一乾二淨。見曹仁義喝退了那兩個守衛,躬身請他進去。他反倒躊躇了,心裡打起了退堂鼓。然後便真的再沒有勇氣進去了,冷冷的看了曹仁義幾眼,連話都不曾說一句,哼了一聲,便轉身拂袖而去……
曹仁義對他的離去無動於衷,他今日想要對沈慎卿說的事情,還真怕不相干的人在場呢。因此也並不曾出言客套,平靜的看著沈三走遠之後,曹仁義便彎腰低頭跨進了小院的大門。
沈慎卿和柴叔早已經停下了手中的棋局,臉色平靜的看著這個沈大身邊的狗頭軍師進來,想看看他又想整什麼么蛾子。卻見曹仁義進來之後,竟然恭恭敬敬的對沈慎卿作了個揖,然後出聲道:
“小的見過九少爺!”
柴叔在人前。又恢復了以往那副老邁蹣跚地做派。自顧自的退到一旁垂手而立。臉上古今無波。倒是沈慎卿略略有些驚訝:這曹仁義為何如此客氣?要知道,沈府上下還會叫自己一聲九少爺地下人,已經屈指可數了。心中雖然驚訝。面上卻平靜的說道:
“曹先生多禮了,不知我那大哥今日派曹先生來。所為何事?”
曹仁義心中的驚訝毫不遜色與沈慎卿,這位九少爺被軟禁了一個月。足不能出戶,卻還能做到如此平靜。光是這份處變不驚地氣度。便勝過沈府那其餘八子太多了。只可惜蒼天無眼。這樣一個人中龍鳳。卻偏偏是個地位極為低下地庶子。搖頭暗道了幾聲可惜。然後才正色答道:
“回九少爺地話,小人今日前來。並不是受家主的指派,而是小人自己要來地!”一邊說著。一邊悄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