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顧一下店?!”
“對不起,我下次會記得。”
看見沈寧熙仍雙手橕擋在員工休息室門口,老闆的粗眉像兩條毛蟲蠕動。
“還站在這裡做什麼,沒看到我的圍裙被打翻的巧克力醬給弄髒了?!走開,我要去換件新圍裙。”
糟糕,老闆那件新圍裙正圍在黑浩腰間!
沈寧熙在心底哀號,一邊祈禱休息室裡的黑琺已經躲好,一邊又想拖住老闆的腳步。
“怎、怎麼會打翻巧克力?”向來不愛說廢話的她只得委屈自己挖話題。
說起這件事老闆就有氣,“還不是那個笨蛋新學徒?粗手粗腳的,這鍋砸掉的巧克力全從他的薪水裡扣!”
“那、那今天的巧克力蛋糕不就做下出來了?”找話題、找話題……
老闆咧開笑,有幾分肯德基伯伯的慈眉善目,但那只是假相,尤其再搭配他此時的論調,將他臉上最後一分虛偽都給抹殺掉——
“我叫他們將地板上的巧克力醬全撈起來做蛋糕。”
沈寧熙很努力剋制作嘔的感覺,陪著笑道:“這樣噢。”
她很少進廚房看老闆和學徒們製作麵包的過程,也幸好她很少去看,否則這一屋子的麵包,她絕對沒有勇氣嚥下肚,誰知道那些香蒜麵包的蒜頭會不會是老闆直接用嘴嚼碎磨細再吐出來做醬的,嗯。
“沈寧熙。”老闆收起笑臉,“你還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滾回收款機前去顧店!”噴火。
“呃……”沈寧熙已經辭窮,找話題這種本事果然要靠天分或是勤加練習,不是隨隨便便都能做得來。
黑浩,躲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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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熙!”
意料中的吼叫聲在老闆跨進員工休息室的一分鐘後炸開。
沈寧熙無奈的將視線從表面栘開。一分鐘,夠久了,六坪大的房間能躲到哪裡去?除非黑浩會隱形……
只是她還沒找到解釋的理由,別說要說服老闆了,她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總不能說她覺得黑浩看起來可憐兮兮,她那顆螞蟻大小的良心過意下去,才把他帶進店裡吧?恐怕她可憐得了黑浩,老闆卻可憐不了她,直接將她和黑潞趕出去,讓他們同為難兄難弟。
沈寧熙垂首走向火藥味濃重的炮火室……不,休息室,等待自己被下一聲巨雷給劈成灰燼。
“你在搞什麼?!”
龐然大物的陰影籠罩在六坪小空間,更顯得壓迫感十足,不過老闆臉上的怒意似乎比沈寧熙想象中小了些——她本來就是屬於事事往壞處鑽的性子,會將嚴重性放大也是她的本能,所以她倒不太驚訝。
“我……”無話可說,宣判她的死刑吧。
“我交代過多少次,你全當成耳邊風嗎?!”
老闆邊說邊噴口水,沈寧熙只能很技巧性地小閃小躲,不讓自己的瞼上沾黏太多“龍涎”,她從不相信口水可以美容這類的小偏方。
老闆交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多到她很難一條一條複誦,不過基本上只要是要做之前會產生“嗯,老闆應該會罵人”這種想法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九……都是老闆“交代”過的叮嚀。
老闆交代,上工不可以遲到、麵包不可以偷吃或帶回家正大光明地吃、地板每天要拖、香蒜麵包的醬料不可以塗太多……
雖然老闆沒交代過不可以帶客人以外的閒雜人等進到店裡,不過她私下判斷——嗯,老闆應該會罵人,所以這件事也算犯了老闆大忌。
“誰準你偷吃這麼多個麵包?!”
老闆抓起圓桌上幾個啃到一半的麵包和四、五個空塑膠袋,重重地丟下,血絲紅重的眼看起來很像是準備為了這些麵包和她拚命。
沈寧熙微一怔忡,反應足足慢了半拍,老闆轟人的理由和她料想的那個差別太大,險些讓她發傻。
“呃,我餓了……”她的嘴巴一張一合,送出公式化解答。
“這些全從你的月薪里扣!”
“噢,當然。”她不著痕跡地偷瞄整個房間,視線停留最久的地方就是單人沙發椅後面,因為那裡是黑浩唯一能藏身之處,可是……
椅背後乍看之下空空蕩蕩,微微側著身子後仰,空空蕩蕩的感覺仍在,她又挪了好幾公分,直到看見沙發椅後頭擱放的小矮凳,她才完完全全確定椅背後空無一人。
黑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