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人在四周點亮火把。這些人不知道張凡到底要幹什麼,這麼晚將他們都弄出來,現場倒是有些緊張的氣氛。
張凡見人都到齊了,也就不打算在等著,畢竟一旁的朱翊鈞早就開始打哈欠了。對於這次演說,張凡很有信心,而且他還做了些準備。
“各位鄉親父老。”張凡走到他們面前,開口說道,這句話讓他覺得自己有點像上輩子的村幹部,“我名叫張凡,是當今陛下委派來江南之地巡查的欽差大臣。”
開頭這句話是為了起到震懾的作用,讓這些人能夠恭敬地聽張凡說話的同時,也不會懷疑他。不過這些農民都是種了一輩子地的人,聽到張凡說出自己的身份,又看到周圍的護衛以及站在張凡身旁並沒有反駁的徐階,也相信了他的話。趕忙就要跪下來叩拜,被張凡喚了起來。
“各位鄉親父老,我雖然是朝廷的欽差,也是靠了當今皇上的寵信才有今天。在這之前,我也是一個普通的百姓,住在西北的慶陽府,如你們別無二致。”張凡又說道,這是為了拉近距離,果然,那些人聽了張凡的話,看著他的眼神中不再是畏懼,而有了一絲親和。
張凡也不多看,繼續說道:“站在我身邊的這位想必各位都認得。沒錯,這位就是徐階,曾經我大明的內閣首輔。不過對於各位來說,徐閣老更讓大家熟悉的是他曾經是你們的僱主。
“各位鄉親想必已經知道我這次要來說什麼了。閣老他遇到了麻煩,各位也都知道。然而各位不知道的是,閣老因為這些麻煩就要遭到殺身之禍了。有人歪曲事實,說閣老一家多年來盤剝在他名下土地上的那些僱農,也就是你們,弄得你們是食不果腹。如今是怕朝廷清查這才將土地分給了你們。”
聽到張凡這些話,下面的人開始議論紛紛。他們知道徐階為什麼要將土地分給他們,為這件事情他們心中還曾經埋怨過徐階。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徐階會惹上這種禍及性命的事情。張凡這句話一說,他們那種被高拱爪牙威脅而不願說出事實的心有些動搖了。不過也僅僅是動搖而已,對於他們來說,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說白了這就是小市民思想,而小市民只有在完全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才會為了別人著想而有所行動。
張凡繼續說道:“我知道各位的顧慮,然而也請各位想想各位曾經作為僱農的日子。作為僱農,只是在為地主的土地勞作而已。雖然不用向朝廷交稅,然而沒有土地的僱農們向地主交的租子要更多,很多僱農都吃不飽還欠了地主很多錢。然而各位在閣老家的土地上可曾有過如此待遇?
“據我所知,閣老只是每年向各位收取一些糧食罷了,各位雖然沒有自己的土地,可是因為閣老的存在,各位過的比那些有自家土地的農人還要好。特別是天災之年,閣老不但不向各位收租,反而還會救濟各位。試問天下如此的地主還有哪裡可以找!”說到這裡,張凡的言辭也越來越激烈,其中有一半是真情釋放,另一半卻是裝出來的,不過下面這些人可看不出來。
那些人聽到張凡的一番話後已經不像剛才那樣交頭接耳了,而是低下頭去,也不知是因為羞愧還是在思考著什麼。
張凡知道現在正是乘勝追擊的時候,繼續說道:“各位想想,閣老在知道朝廷已經下令徹查江南之地的那些地主豪強的時候,也曾打算將土地分給各位以避風險,各位卻沒有答應。然而閣老是怎麼做的?他顧及到各位的心情,並沒有這麼做,使得本來可以逃過一劫的他到了如此田地。
“我在這裡不是要責怪各位受了那些人的威脅而說了假話,而是要請各位想一想。若是閣老當真因為如此而獲罪,各位也許可以平安地過完這一輩子。然而各位父老們,你們的心中當真可以沒有一絲愧疚地度過餘生嗎?若是當你們教導兒子、孫子做人之時,心中可以坦然地說出那些原本理所當然,但是你們自己卻違背了的話嗎!”張凡言辭激烈地說道。他停了下來,給這些人一些時間考慮。
一旁的徐階倒是被張凡這番話給鎮住了,他知道這些話只不過是些大道理而已,誰都懂,可是若單單向一人訴說未必有什麼作用。而張凡的做法當真聰明的很,這許多人面對面,誰都知道自己做的不對,自然會引起共鳴。
“可是大人。”一個老者有些吞吐地說道,“那些人說要是我們敢再幫閣老證言,就要找我們的麻煩。我們也知道閣老待我們不薄,可是我們只是些農民,除了種地就再也不會別的,萬一……”
“我知道這位大爺的意思。”張凡微笑著說道,“想必你們其他人也都在擔心這個。我在這裡可以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