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怕高拱派來的人會明目張膽地行動,如此一來,我也不得不和高拱撕破臉皮了。”張凡彷彿痛下決心一般地說道,“若他真的如此行事,那我的手下就少不得要和他的人兵戎相見一番了。我就不信,高拱如今即使權勢滔天,就敢跟我的錦衣衛對著幹。”張凡話語之間無意中透露出一份廠衛首領的暴虐,不,說是暴虐倒不如說是有些肆無忌憚。
徐階看著張凡這無意間露出的姿態,心中也是無限感慨。他雖沒有和張凡有過過多的交際,卻也是頗為了解他的。在徐階的影像裡,張凡這個從解元到會元再到狀元的三元連中之人一直都是個知書達理的讀書人,想不到卻是被自己逼進了錦衣衛,而如今這內心也是改變了不少。想到這裡徐階不由得暗暗嘆氣,也不知是嘆息著錦衣衛改造他人的手段還是嘆息自己講一個大好的年輕人送進了“深淵”。
“你考慮的不錯。”徐階見張凡如此為自己著想,也是十分感謝,“多謝你為老夫如此出力。”
“閣老哪裡話,閣老一生為了朝廷付出太多,張凡做的這些不過舉手之勞。”張凡很是謙虛地說道。
“可是,你為何要如此來幫老夫?”徐階問道,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疑惑地神情,“況且老夫昔日在朝堂之上也是對你多有打擊。”
“閣老,那些都是往事,何必再提。”張凡說道,“若真是要說,張凡倒是要感謝閣老一二。”
“此話從何說起?”徐階更加疑惑起來。
“張凡是趕上了好時機,入仕之時恰逢聖上用人之際。”張凡嘆了口氣說道,“聖上的寵信曾經也是讓張凡有些飄飄然,這對於沒有經歷過官場兇險的我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事。而閣老的一番打壓雖不是出於和張凡的深仇大恨,卻也讓張凡在風光之中醒悟過來。玉不琢不成器,人若是沒有經受過打擊,有些道理是不會明白過來的。”
徐階聽了他的話,內心之中也是頗有感悟。張凡說的這些道理很實在,也很淺顯,但是平常人,哪怕就是想徐階這樣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在經歷過這些事情後,雖然內心已經發生了變化,然而總是會忽略這些問題。張凡能如局外人一般看清這些道理,這讓徐階不由得有對張凡產生了別的看法。“看來老夫還是低估了他,此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這麼小的打擊中明白這些道理,好過以後經受大風浪的無助。無可限量,無可限量啊!”徐階不由得在心裡嘆道。
“此事如今只能如此,我立刻再寫信去京裡向恩師詢問一番。”張凡繼續說道,“恩師與高拱之間如今頗為平靜,或許高拱會念在自己初任首輔不久,不想生事的情況下,此事或許會有轉機。”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徐階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張凡回到房間中的時候,映月剛剛收拾好一應事務。兩人都是連夜趕路,一夜沒有休息。映月還好,精神很是不錯;張凡剛才也是被徐階的家事擔憂,無心歇息,如今事情暫有定論,睏意也是立時湧上心頭。不過張凡還要給恩師張居正去信查問事情,他挺著有些難以睜開的眼皮打算磨墨寫信。
映月看到了,趕緊過來接過墨條幫張凡研磨。
“一路上累了吧。”張凡看到映月那張白皙俏臉,精神突然間好了很多,睡意也消去了不少。
“我倒是沒什麼,倒是凡哥看樣子困得很啊。”映月看了張凡一眼,微笑著說道。
“人們常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想之前我也是隨軍出征過的,那時候連著兩三天沒睡也是常事。甚至在被韃子追殺之時,連續幾天幾夜都不闔眼也不覺得有所睏倦。如今當上了這錦衣衛的指揮使,本應更加繁忙才是,卻讓我再也熬不住這份難了。”張凡開口說道,言語之中頗有些自嘲之色。
“凡哥不必妄自菲薄。”映月說道,“映月想來,被人追殺之時,任誰也是睡不好的吧。如今凡哥權利日重,所需決斷的事情也是越來越多、越來越重要,更加要小心謹慎,不可有一絲錯亂,所以凡哥也要好好休息。皇上派你來此地徹查開關稅收,卻讓你早來了一個月,不正是變著法給凡哥休息的機會嗎。”
張凡看著映月那如畫般的身影在自己身旁專心地位自己研磨,心中不由得生出幾許感慨,開口說道:“月兒,你我一起時間雖不長久,卻也經歷了許多事情,甚至出生入死也曾有過。只是自從五毒教的事情發生過,這些日子我確實感到了你有一些與往日不同的樣子。告訴我,如今的月兒究竟在想些什麼?”
映月聽了張凡這一番話,身子不由得一震,正在研磨的手也停下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