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談正事,關係到廠子裡三千萬欠款的大事,鄭重的李傳林不自覺掏出煙盒,抽著煙回憶了一陣當初在王振國手下乾的情況,又對照自己的多年木工經驗,才不確定道:“不一定的,要是天氣好,溼透了的板子能迅速曬乾,應該能得用了年把。要是天氣不好,板子沒辦法曬乾,那就最多隻能用半年。
明伢,木製建築模板都是用楊樹板子,那種板子太泡(木質疏鬆),最怕半乾半溼。”
李傳林只是在王建國手下幹三四個月,對工地的事哪有李家明清楚?
“耶耶,不管哪種情況,都最多用十來次或半年!以前在崇鄉做小學的時候,我兼了王叔叔的會計,一批新的模板拖進去,等完工時全部朽掉了!”
“啊?”
稍一愣神,精明的李傳林欣喜若狂,半年就朽,意味著半年就得買新的!建築模板可不是細木工板,不管是做屋還是修橋,哪個建築工地不要?全國的需求量又有幾大?這生意要是做起來,即使人家跟風,幾年之內都會不愁銷路的!
見平時都愁眉不展的李傳林如此高興,旁邊的二嬸、張象楓連忙問怎麼回事。
“聰明伢子啊!”
笑得合不攏嘴的李傳林揉了揉兒子的腦袋,興奮道:“二嫂,木製建築模板只能用半年,那竹製的就沒必要防蟲、防黴!你不曉得,竹子比木頭便宜得多,而且林業規費也便宜得多,就是加工起來麻煩些。
鄧灝,你也把機器方面的事琢磨透了吧?“
”三叔,早想好了,就是工藝流程沒把握,正想請你指教呢。“
”你這小子還真客氣,走走,我們去廠裡!明伢,去開車!“
等三個男人一走,精明且有些小心眼的張象楓,連忙拉著正高興的二嬸、大妹,就著剛才的事講起閒話來。
去年廠子虧損的時候,屋裡幾妯娌都風語冷語,連要強的王紅英都沒給她好臉色,也就二嫂時不時地安慰她、在妯娌們面前替她開脫。
“嫂嫂,主意是家明出的,機器裝置是鄧灝搞清楚的,怎麼能虧待他們?就算是家明有股份,他也只佔一成多,憑什麼小股東吃虧?”
李家明的二嬸、大姐都是大方慣了的人,二嬸以前把小叔子當兒子養,大姐能把堂弟、堂妹當親弟妹帶。聽了張象楓的話,母女倆都覺得心裡不舒服,一家人怎麼能算得這麼清楚呢?
“三嬸,明伢只投錢沒出力的,我耶耶也一樣。”
“忠華,事不是這樣講的,傳勐哥他們三兄弟,不也只投錢沒出力?”
已經為人妻的李忠華可不是什麼善茬,以前當妹子的時候,就敢跟大嬸對著罵的。只是張象楓待她不錯,又待文文象親生女,她才能忍著心裡的不快講道理。
“三嬸,這樣不行的,叔伯們會鬧矛盾的。”
可張像楓也不是什麼光會講閒話的農村婦女,知道如何去說服人。
“這有什麼?去年廠子虧損的時候,除了二嫂外,哪個嫂嫂不給我甩臉子?親兄弟還明算賬,哪有讓兩個小輩吃虧的道理?錢是他們的,東西是他們琢磨出來的,哦,到了能賺錢的時候,就跟他們沒關係了?”
這,這,倆母女無言以對。要講道理吧,不能講別人沒道理,可這事一聽就覺得心裡不舒服。
“二嫂,我是後孃,也只生婉婉,以後還指望家明給我養老送終。他一個半大伢子,人聰明也會讀書,可有些事他又沒經過,哪曉得輕重?就跟販香菇的樣,柳縣長一講只能賺30%毛利,大狗伢、毛伢都找藉口開熘,也就是忠華良善,跟他一起搞。
菩薩保佑,這生意做成了,家明跟忠華也賺了錢,要是沒做成虧了本呢?是不是大狗伢跟毛伢,還會拿冬筍的錢過來補?嫂嫂,你也莫總講自己人自己人,以前傳林欠一屁股賬,小蘭也不是在外頭賺不到錢,更不是沒寄錢回來吧?傳林年年過年都要給人陪笑臉,大家怎麼不伸把手?
要我講啊,親的親不脫,真正象自己人的,也就是我們共一個公公的三家人,連大哥都跟我們隔了一層!”
不得不說,張象楓很會說話,販香菇的事,剛開始連李家明都沒把握一定能賺錢,何況是李忠華?她在深城聽到大狗伢、毛伢退出,氣得直罵他倆不講義氣。何況以前還不止這些事,現在張象楓這麼一撩,她以前對嬸嬸們的不滿又湧上心頭。
一個十二三歲的妹子,跪著到處借錢,真以為那麼容易忘掉?母舅、姨娘是盡了力幫,屋裡的錢全部借了出來,堂兄弟之間也借了遍,其他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