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默默地跪在墳前,黑衣破爛,臉色蒼白雙目深陷,嘴唇乾裂。
前面地上橫放著一把劍;劍身被白布纏住;只露劍柄。
逍遙谷,這裡便是當年他與蝠少任笑,鷹少白劍,天少宣鐵結義之地。
當時,就在石心跪的這塊地方,他們以草為席,以天為幕,立下誓言,從此攜手天涯,笑傲江湖,除強扶弱,管盡人間不平事。
“天下之大,只有在這裡,我們才能真正拋開一切,無拘無束,我們便叫它逍遙谷,如何?”當日豪言壯語猶在耳,人卻已埋入黃土。
一座很大的茅草屋,四壁通光,屋裡很明亮,裡面很簡單。
一張大床,一張大木桌,四張檀木椅,四個大瓷碗,四個盤子。
牆上掛著一把短劍,屋外有灶,屋後有一個大山洞,裡面全是陳年美酒。也是石心他們當年貯藏在裡面的。
石心每天除了喝一碗菜粥外,便是喝酒。
一個人在墳前喝得酊酩酊大醉,像一灘爛泥般在地上。
他不能哭,淚水只能拌著酒一起往肚裡灌。
沒有人同情,沒有人憐憫,因為他已經失去一切,除了他和他的劍,酒之處他已一無所有。
只有用酒來麻醉自己——借酒澆愁。
細雨濛濛,像霧一般籠罩著大地,墳前石心已喝了三壇“女兒紅”。
他還在喝,他已經分不出這酒是苦是甜,爬在爛泥裡,提著酒罈往口裡灌,喝醉了便開始吐,吐了再接著喝,真到像死狗般癱在那裡。
往昔的點點美好,絲絲溫暖一下子都離他而去,世間的一切都變得如此虛幻縹緲,他的心已無法負荷這些痛與創傷,他的意志已經崩潰,因為他受的傷太多,太重新傷舊痛一起噴發,他已被吞噬。
夜半明月中,清風枝瑟瑟,獨臥床,淚涕千餘行。舉酒對清潭,有珠伴下嚥,嫉亂世,恨不公,卻無洩處,獨沉倫。只待他日酒醒時,手仗青鋒,亂乾坤,酒對故友,世縱橫,凌冥欺仙佛,誰堪匹敵。
雨過天晴,太陽又從雲間衝了出來,烏雲畢竟是遮不住它的。
陽光如利箭穿過雲層,射向大地,那麼絢爛,明亮……
西嶽華山,蓮花峰,太虛觀。
輕煙嫋嫋,磬鳴聲聲,到處一片祥和,彷彿人間仙鏡。
殷劍飛從裡面走出來,後有太虛觀主,以及華山掌門莊雪揚的師叔無名,白少雄等四人。
五人邊走邊談,路旁廳臺軒榭,青松翠柏掩映其間。
突然只聽前面,一聲鑼響,“碧霞山莊莊主千金前來上香。”
“碧霞山莊?”眾人心中一動。
白少雄道:“久聞碧霞山莊為七大山莊之道,張莊主千金更是人間絕色。”
驀地,眾人只覺眼前一亮,前面一絕色佳人在四名女婢的圍拱下,蓮步輕移,翩翩走過,彷彿玉珠墜地;仙娥被貶凡間,渾然不食人間煙火;清麗飄逸,超塵脫俗。
驟見此人,彷彿連呼吸都已停止。如女神在上,神聖不可侵犯。
殷劍飛雙目不轉,緊緊地盯住她,那女子見一美貌少年如此盯著看自己,羞得低下頭,心中卻有一絲甜蜜。
待眾人走過,殷劍飛才回過神來,道:“道長,為何不去主持上香典禮。”
“觀中自有主事。”頓一頓又笑道:“殷少俠心中有魔。”
“道長何出此言?”
無名微笑不語。殷劍飛恍然大悟:“愛之初,亦如人之初,是佛是魔無人可知,若雙方至情,愛也應是入禪道而非魔道,道長以為如何?”
無名頷首道:“殷少俠聰慧過人,稟賦奇佳,與張小姐實是一對璧人。老道我就做一次月老,與你牽線如何?”
殷劍飛大喜,抱拳躬首道:“多謝道長。”
一旁白少雄見狀,心中微有醋意,自已樣貌不在殷劍飛這下,只是武藝略有不及罷了,今日受此輕視,不滿之意現於顏色。
無名老道自然不傻,怎會不知,但因心之所偏,不得故作不知。
隨後,無名便下山到碧霞山莊,將來意告知張定天。一來二人乃是故交,二來張定天也聞知殷劍飛人品不凡,武藝高強,而且還是當今的武林盟主。這次聽無名親自說來,自然非虛,當場便答應下來,只等女兒回來便提及此事。
那張小姐,名曼如,芳齡雙十,平日慣愛舞刀弄劍,其劍法已得其父真傳。賢慧孝道,對張莊主奉敬無比,加之自己其時對殷劍飛也有意,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