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芳菲美人明槍暗箭地爭寵。身為二品大員的庶女,她原本是那樣靜靜地享受著榮華,等待著父親為她選一戶良人,安安穩穩地走過一生。政治聯姻她想到過,然而嫁入皇家?還有嫡出的姐妹們麼……這次她也原不在宮女遴選之列,可就是因為此時皇帝陛下後宮乏人的現況,才讓父親注意到了她。作為宮女送入宮來,能博得聖寵自然好,若是不能,熬過三年放出去嫁人,也不算虧待了她這個庶出的身份……
不過進了宮才知道,似她父親這般將庶女送進宮來的,還真是過於小心謹慎了,多少名門閨秀打著宮女的名義入宮,只為博得聖顏一顧呢?天子年少英俊。又後宮乏人,正是少女懷春的絕佳物件;何況宮中女官本來稀少,這次添補之後又放了不少出去,能夠藉著選宮女的名義接近聖顏。任誰都覺得很有機會躍過龍門吧?
可惜依她進宮月餘的經驗。那隻怕是痴人說夢了。
在嘉寧殿伺候。得見陛下龍顏地機會自然很多,見到諸美女各種各樣求寵手段的機會也很多——可有哪個是成功的麼?無論是偶遇、誤撞,還是妖媚、嬌蠻、天真、柔弱……千姿百態,可有一款入了那少年帝王的眼?
私下裡,宮女們都在傳,其實陛下是不喜歡女人地……
“霽月,怎麼還愣著?”一個宮女推門進來。微有些急切地呼喚她,“陛下已經傳膳了,還不去沏了茶來!”
霽月應了一聲,連忙去那放茶地朱漆小櫃開了鎖翻找,卻一眼看見了個極精緻細竹絲織地小簍。頓時一詫,問道:“如眉姐姐,這個是前兒北苑試新的那批蠟茶吧?”
那個叫如眉的宮女笑答:“果然是大家子出來的,眼睛倒毒!可不是這個麼。不過這個卻是不能動的,換些別的吧。”
霽月有些好奇地瞟了一眼那小簍,依言取了日常的茶出來沏上。她能夠認得那茶,還是她很小地時候。見福建漕司鄭重其事地送了小小的一匣給她父親。開啟了裡面卻只有一小撮,聽說是雀舌水芽所造。只這麼一撮,就是四十萬錢呢!
“你也不問問為什麼不能動麼?”如眉卻笑,“還真是謹言慎行的——告訴你吧,這茶,是陛下替那個人留著的,暫時在這裡放放而已,千萬不能隨便沏了,這種東西,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哦。”霽月點點頭,捧了茶盤隨著如眉出去,“那個人喜歡喝這茶?”
“傻子。”如眉嘆,“哪裡是那個人喜歡呢?宮裡地東西,但凡新奇一點的,誰不懂要替那個人留下來?都是那個人說了不要了,才會按照規矩處置吧?”
霽月到底耐不住好奇,四下望望,她們正在尚膳司往嘉寧殿的路上,沒人注意到兩個小小的宮女。“那個人真有那麼得寵麼?為什麼我在嘉寧殿當值,一次也沒見陛下召見過?”
這正是她最大的疑問。來嘉寧殿月餘,看過許多,也聽到許多;知道當今皇帝是極為勤勉的,親政一年以來,大趙民生蒸蒸日上,變化有目共睹,為朝臣交口稱讚;然而只有這“色”之一字,皇帝陛下卻是有些怪癖的:說他不喜歡女子吧,偏偏他最愛看後宮女子在他面前爭寵;如那些新晉宮女們在他面前玩地“偶遇”戲碼,重複了再重複,花樣都翻不出來了;他卻也不膩,也不惱,摔到懷裡地溫柔地扶起來;故作嬌羞的去調笑幾句;“不小心”見到才藝表演,也能停下匆忙地腳步欣賞欣賞——可至今為止,卻從未召見哪個侍寢;反而,不斷地召朝臣“賜宴”、“秉燭夜談”。
她所在的嘉寧殿,因此而不斷有朝臣穿梭。霽月覺得她幾乎快把朝裡出了名的臣子們認全了,尤其是內閣裡的什麼楊大學士、張大學士,甚至還有盧太傅,一色的流程——嘉寧殿賜晚宴,明政殿論朝政,清燕殿即寢殿留宿……偏偏從未見過“那個人”。不過霽月也知道,雖然這流程聽起來頗為曖昧,可皇帝陛下是絕對不可能和這些人有什麼的,就算是她也見識過張大學士的儒雅風流,楊大學士的清俊秀朗,還有一些少年得意的翰林才子;但,她悄悄注意過,陛下望向那些人的目光中,有熱情,有朝氣,有欣賞——卻都是以一個君王的身份望向臣子的目光,絕不會多半分不該有的情感。
為什麼人人都說陛下好男色?至於眾人口中的“那個人”,聽說從不避諱陛下“男寵”的身份,在宮中還專有居室;可,明明就在前面不遠的龍圖閣當值,為什麼卻從未見過他入內宮一帶?據說,那人已經幾個月沒有踏足後宮內院了,而陛下也幾乎絕跡龍圖閣——難道是因為陛下采選宮女而在鬧彆扭麼?
“難得我們的小霽月也開始八卦了哦?”如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