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有什麼特別,但還是有點和想象中的不同:在穿著上看起來近乎奢華的楚大人,吃飯倒是簡單,不過是幾個熱騰騰的精緻小菜,配了一壺好酒罷了——酒一定是好酒,因為本身喜好飲酒的姜鴻昊隔著窗子都能夠嗅到那種醉人的陳釀醇香;而兩邊侍候的,果然沒有侍女,清一色的美貌少年郎,安安靜靜垂手侍立……這樣簡單而舒適的就餐環境,足見楚大學士應該是個很懂得生活的人……只是和他在有朋樓蒐集得來的“楚大人好熱鬧”的情報有些不同,不過人有兩面,倒也不足為奇。
看了半晌,姜鴻昊忽然發現到底是什麼地方讓他覺得不對勁了,菜是好菜,酒是好酒,可這麼半天幾乎沒有看見楚大人動過一次筷子……侍候的少年美貌是真的美貌,可安靜也是真的安靜,絲毫沒有上去服侍楚大人就餐的意思,倒和站班的衙役相彷彿,面沉如水,鄭重其事。
這是個什麼嗜好?
忽然那個埋首在飯桌上看著什麼東西的楚大人動了動,抬起頭來揉了揉額角,略帶恚怒地說道:“永州的知州難道是白吃飯的麼?這麼短的時間,就讓拜香教死灰復燃?!”
因為四周實在是太安靜了,所以那個楚大人開口說話,姜鴻昊這裡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但他還是幾乎沒有弄明白那話中的意思,楚大人的那張臉,幾乎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嗯……想過這個聲名遠播的楚大人會是如何地千嬌百媚,如何的豔壓群芳……卻沒曾想這麼一見,他那張臉上。卻有一半是黑糊糊的,和另一半地雪白形成鮮明對比,何止是醜呢。半夜裡頭出去的話會嚇著人地。
方才在府外光線較暗,轎子裡驚鴻一瞥間他倒沒有注意到楚大人竟然是這麼個醜人。16K。手機站..cn不過這念頭一轉。姜鴻昊又迅疾反應過來:楚大人臉上的黑糊糊一片大概不會是與生俱來的胎記之類的東西,也許是受了傷吧?那黑東西是藥膏麼?難怪他要坐轎子了,聽說這人以前是最喜歡騎馬招搖過市的……
這樣一走神,倒沒有聽見裡頭那些少年是如何答對楚大學士地話的,待他回過神來。正聽見裡頭楚大學士恨恨地道:“亂世用重典,匪盜自然要嚴加鎮壓,我沒有時間去對他們一個一個進行教化!你就去和永州桂陽軍的陳都督說,百姓是容易被鼓動,可也容易被唬住,挑上幾個帶頭的剝皮抽筋,我不信誰還敢鬧事——我的副招討使官銜還在,隨便借用,什麼殘忍狠辣的事情不妨都推到我頭上來!”
“可是。”一個看不清面貌的少年背對著視窗站在楚歌身邊,“陳都督說,其他的都好辦。只是被拜香教眾推捧為師爺的那個文生不好處理,說是個本來要上京應考地舉子。因為被脅迫。不得已才給他們出謀劃策的……”
“怕讀書人身份敏感麼?”楚歌冷笑,“大趙以文治武。他一個武將連個讀書人都不敢殺?我知道他的意思——這信裡面說得詳細,怕今兒殺個讀書人,明兒朝裡就又嚷嚷置斯文何在了!聽我地,殺!讀書人怎麼了,讀書人就該網開一面麼?!讀書人更不能縱容他從匪,平常百姓信了邪教加入了赤腳軍,赤腳軍不過多一個兵丁;讀書人加入了赤腳軍,那赤腳軍添的就不是一個兵丁而是一雙翅膀了……我看了送上來地材料,他不就是明仗著自己地讀書人身份,要特殊關照麼?更不能容他!天下都在看著,這個榜樣一定要做好,就是要殺一儆百,就是要寧錯勿漏!他是被脅迫的又怎樣?主意總是他出地。就算殺了他有些冤枉,這時候也顧不得了,怪只怪他撞到我的槍尖上吧,若有冤魂不散,只管來找我!”
那些少年見楚歌這麼一番長篇大論,怒氣衝衝的模樣,都有些錯愕,有人上前勸慰,也有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姜鴻昊在外面聽見這些話,早噤若寒蟬,不敢再聽再看,老老實實退到一邊去,心中暗道:這武將出身的楚大人果然野蠻,這般待人命如草芥,公然宣稱冤枉也要殺——倒是與湖南民間流傳的嗜血魔王形象有些相符了。
廳內的楚歌看見眾人慌亂,反而慢慢鎮定下來,穩定一下情緒,勉強笑著向開始回話的那少年道:“是我有些急了。你回去對陳都督說,多謝他在處理之前先來問我——這次就按照我的意思做,回頭我也自然會有安排,叫他只管放心。”
會有什麼安排?自然是銀子了,那少年愣了一下明白過來,連忙應了。
楚歌又問:“湖南的徵兵還那麼困難麼?”
“還好。多虧上次大人給武將軍送去的銀兩,有了銀子徵兵就容易得多了。”
楚歌點點頭,“武將軍這次籌建新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