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24部分

許久,抬頭,紗南已不在跟前。我合上書簡,支頤微笑。

***

禮震抵達河內郡獲嘉縣後,自縛上京,希望能夠代替歐陽歙一死,可是沒等他的奏疏遞到皇帝手,歐陽歙已死於獄。

一年之內,先有韓歆,後有歐陽歙,兩名大司徒先後身亡,震撼朝野的同時,也讓天下士人對建武帝刮目相看。

劉秀,絕對不是僅僅只會溫柔而已!如果沒有認清到這一點,那麼作為他的對手,無論是誰,都將一敗塗地。

歐陽歙死於獄的當日,由我親筆所書的一份密函經紗南的手遞出宮牆,再由尉遲峻面呈到了陳元手。

翌日,陳元上疏替歐陽歙鳴冤追訟,言辭懇切,聲淚俱下。劉秀雖未赦免歐陽歙罪責,卻也法外開恩,下賜棺木、印綬,賻縑三千匹。這樣的結果雖未盡如人意,卻到底讓歐陽門下學徒忿忿的心也收斂了不少。

“這套先抑後揚的計策真是不錯。”陰興面上淡淡的,他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即使我做得再好,也休想換來他一聲讚歎。

“只是陛下與我,各取所需罷了。”

“貴人精神雖然不錯,面色卻還不是很好,平時還是多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勞為好。”

我一頓,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麼句體貼人的話來,再打量他的神色,卻仍是冷冷淡淡,這副性子倒和紗南如出一轍。

我收了竹卷,在床角尋了個義王練習女紅時縫製的靠枕墊著臂膀,懶洋洋的歪著半邊身子,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陰興見我目不轉睛的直視於他,居然羞赧的撇開頭去,悶聲:“舞陰長公主與梁統世子來往頗多,你也得注意些。”

“嗯?”

“若是可以,不妨讓陛下許了這門親事。梁統在河西那幫臣僚士大夫頗有聲望,若能與梁家結為姻親……”

我打斷他:“義王年紀尚小,這事先順其自然吧。等她及笄成人,愛不愛下嫁梁松,都隨了她。”

“兒女婚姻,事關重大,如何能隨了孩子的意?”陰興不滿的提高音量。

我不鹹不淡的說:“當年大哥如何待我的親事,如今我也不過是依樣畫葫罷了,難道我畫得不像麼?”

陰興面色大變,無語凝咽,默默的垂下頭去。

我乾笑兩聲,緩和氣氛的打起了圓場:“說到親事,我倒想起一件事來。君陵,你可見過那個禮震?”

“沒有。”陰興不解的看我一眼,又馬上將目光投向紗南。

紗南隨即答道:“奴婢不曾見過,但父親曾向奴婢描述過,稱此人相貌俊朗,頗有正氣。”

“哦?能得子山如此讚許,應該不會相差太大。”

陰興見我笑得怪異,不由狐疑道:“可是又有了什麼主意?”

“此人有情有義,若為夫婿,想必婚姻當諧。”我垂目輕語,“陳敏年歲不小了……”

第二章 北叟頗知其倚伏 抑揚

因陳留吏牘事件使得度田令升級,建武帝派遣謁者大規模徹查各郡二千石官吏貪贓枉法的行為。這一查下去的結果委實駭人,十一月初一,第一位浮出水面的高層人物赫然是大司徒歐陽歙。

歐陽歙出身士族,家族世代傳授《尚書》,八世為博士,代代出名儒,為世人所敬重。他在汝南任太守九年,僅他親自教授的學生便有數百人。謁者查出歐陽歙在任期間丈量田畝作弊,貪汙受賄的錢數高達千餘萬,這事被曝光後,歐陽歙鋃鐺下獄。

其實也許歐陽歙並非枉法第一人,也絕對不是貪吏第一人,之所以首當其衝將矛盾衝突的目標鎖定在他身上,無非是因為他擁有位於三公之一的高爵。劉秀要的,正是拿這樣的典型人物開刀,以儆效尤。

然而,要想將歐陽歙問罪,也並非是容易的事。朝政上的官吏抱著兔死狐悲的心態,默默抵抗著皇命,歐陽歙門下學徒一千餘人集結在皇宮外,請求皇帝饒恕歐陽歙,甚至有人自罰髡剔之刑,把自己從頭到腳剃光光,以示決心。

此等場面僵持數日,滿朝上下人心惶惶。我雖在病,深居掖庭,亦能感受到這種暴風雨來臨前的緊張氣氛。

“貴人請過目!”紗南不苟言笑的將手的一封簡函遞了過來。

“這是什麼?”陳敏去劉陽身邊服侍後沒多久,紗南便以采女的身份入了宮,撥到西宮當值。采女的年限是十三歲到二十歲,然而紗南的年紀顯然已經超出招收範疇了,這個其貌不揚的女子,有著常人無法形容的冷靜,就連說話都是一板一眼,絕不拖泥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