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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部分

紀很輕,約莫不到二十歲,不禁問道:“你生了幾個孩子?”

她不提防我會問這樣的問題,半晌才期期艾艾的回答:“賤妾生的是頭胎,當初太子家丞徵召乳母,要的就是頭胎產子的……”

我點點頭,為了讓皇子皇孫得到最好的哺育,所以都會這麼嚴格要求乳母的條件,只是這些被選進官邸王府的乳母本身都是年輕少婦,自身缺乏養育嬰兒的經驗,乳汁雖好,在帶孩子上面卻欠缺良多。

見我沉默不語,那乳母更加膽怯心慌,加上劉建的哭鬧始終沒有止歇,搞得屏風外的劉秀也按捺不住出聲詢問:“建兒怎麼一直在哭?”

乳母愈發慌張,一張年輕的臉孔嚇得毫無半分血色,顫抖著眼睫可憐兮兮的望著我。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哭鬧不止的孫兒,不假思索的從她手裡抱過小劉建,一手託著他的小屁股,一手輕輕拍打著襁褓,輕輕晃悠,口不自覺的哼唱起來: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哭聲漸止,當最後一個音符隨著我的吟唱消散在寂靜的室內,小嬰兒再次闔上眼瞼,甜甜沉入夢鄉。

食指輕輕拂過劉建頭頂柔軟微卷的胎髮,我心生憐愛,輕輕俯下頭在他額頭親吻。抬頭時,卻發現劉莊正站在我面前,臉上滿是感動,眼充滿柔軟的笑意,隱隱似有瑩光流動。我朝他撅嘴噓聲,甩頭示意他出去,然後轉身將劉建交還給涕淚縱橫的乳母。

看到乳母將劉建哄放在床上,我才放下心來,繞過屏風,只見劉秀正坐在榻上,一手支頤,眼瞼下垂,一臉安詳。劉莊坐在他下首,手裡捧著一份份的竹帛,正逐一念給父親聽。

見我出來,劉莊急忙起身,臉上真誠的笑了開來:“這首歌謠記得小時娘時常唱來哄我和弟弟妹妹們睡覺,這些年弟妹年紀都大了,也是許久不曾聽娘唱了。剛剛聽到,真是忍不住心緒澎湃,倒令我想起許多小時候的事來。”

我笑道:“你可算知道你小時候有多淘氣,有多鬧我心了!”

劉莊被我說得不好意思起來,舔了舔唇,向我作揖頓首:“孩兒讓母后操心了!”

我低頭瞄了眼那些竹帛,伸手去推劉秀:“孫子睡著了,難不成你也睡著了?若是想睡,不妨去老老實實補個覺,好過在這坐著犯困。今兒朝會,你可是一大早就起了。”

劉秀低哼一聲,睜開惺忪的眼眸,舒展四肢:“果然歲月不饒人,說到精力,朕倒確是輸給馬淵那老兒了!”

我轉到他身後,替他揉捏僵硬的肩膀,隨口問道:“又在為匈奴的事煩心?”

劉秀未答,劉莊已搶先解釋:“今日父皇拿此事詢問朗陵侯,他卻說願領五千鐵騎去立功!”

我一愣,轉瞬大笑:“臧宮這廝居然放出此等誇口大話?五千騎兵也想去對付匈奴?這竟是比樊噲還要會吹牛了!”

當年匈奴冒頓單于寫信侮辱呂后,呂后與群臣商議,樊噲曾誇口率十萬漢軍去掃平冒頓,以此出這口惡氣。

當然,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當年呂后最終也沒有對匈奴用兵,而是採用了平和的外交手段化解了這件事,由此可見呂后身為女子卻非同一般的胸襟,以及高於群臣的卓識政治遠見。

“陛下是何看法?”我轉頭看向劉秀,劉秀目光炯炯的反看向我。

劉莊道:“父皇已婉言謝絕了朗陵侯……”

我“哦”了聲,正待坐下,忽聽劉秀拾了枝尺簡,一面敲打書案,一面朗聲念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

我猛然一顫,先還有些不置信,待聽他把整句詩唸完一遍,又咬字清晰的重複了遍最後四句“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才徹底清醒過來。

“你這是……”

劉秀突然伸手一拉,手上加大力,將我摁在席上,然後起身,對著我作了一揖。

“這是做什麼?”今天這對父子先後拜我,搞得我臉皮再厚也有些承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