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正襟危坐的孩子更感興趣。
“怎麼不去和兄長們一塊狩獵呢?”
他扭過頭來,童稚未脫的小臉上滑過一道詫異又好笑的神情:“娘在說笑吧,那也算是狩獵?”
我強忍笑意,心生讚許,卻在面上絲毫不露聲色。
“四哥哥!四哥哥!”義王提著裙裾,蹦蹦跳跳的從湖邊上跑了來。早起才換上的新衣,到這會兒早汙糟得不成體統了。“四哥哥——你來!你射一隻給他們瞧瞧,明明是二哥哥和三哥哥沒本事,偏還賴我……”
小丫頭已經過了七週歲生日,卻一點公主的樣子都沒有,整天咋咋呼呼的。她是皇帝的長女,本該是全國女子的楷模典範,可惜卻連普通人家的閨女都不如。我對她女生男向的性格有些無奈,又有些頭大,如果她不是生長在皇家,如果她只是個平凡的小丫頭,那我不會過多約束她跳脫飛揚的性格。可惜,她是個公主,生來就註定不平凡。
正如她的名字一樣——劉義王!她,似乎更適合做一個男孩子!
前幾年年幼,尚可以懵懂無知作搪塞推辭,這幾年眼見得她越長越大,卻仍是半點不讓人省心。她的德行有失,代表著皇家臉面有失,於是乎她的嫡母也開始對此頗有微詞起來。
“該是時候教導大公主應有的禮儀與舉止了。”皇后不止一次重複過這句話了,只是每次都被皇帝含笑打馬虎眼的混了過去。
義王是不幸的,因為她的身份乃是長女,所以比起妹妹們,她肩上承擔的壓力更大些;義王又是幸運的,因為她還不曾受封,而且,即使有朝一日受封公主,也不過與諸侯同邑,終究不是個男兒。
只有皇子,才能真正體會什麼叫做壓力。
關於這一點,我想再沒有人比我身邊這個貌似天真,實則機靈早熟的少年,更有領悟了吧。即使是比他年長兩歲的劉輔和劉英,現在的注意力,也還更多的停駐在如何胡鬧貪玩上罷了。
劉陽被妹妹髒兮兮的小手拽著,袖管被印上了兩個模糊的掌印。他素有潔癖,喜歡把自己打扮得莊重而不失貴氣,特別是在類似現在這樣的場合之。但他的視線也不過在自己汙糟的袖子上瞥了一眼,並沒有甩開妹妹的手。
義王仍是抓著他的袖子,很賣力的想將他拖到湖邊去。
驚擾過後,群鴨仍在半空盤旋,也有三四隻膽大的敢憩於湖面,卻遊得很遠。以我目測,從岸邊到鴨落的距離,起碼在十丈開外。
劉輔和劉英等不來劉陽,便自己拉弓站在岸邊射箭,不過鑑於年幼膂力有限,力不能達,更別提準頭了。試了十幾次,還是劉輔有些意思,有一箭差點砸一隻呆鴨,箭鏃扎進水裡的同時,也嚇跑了野鴨。
湖面上的野鴨越聚越多,卻也越遊越遠。
“真是笨!”劉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而後發出一聲嗤然冷笑。
“去嘛!去嘛!四哥哥幫我射一隻!”義王使出吃奶的勁想拖他過去。
他低頭,靜靜的瞅著滿頭大汗的妹妹,倏地一本正經的說了四個字:“母后來了!”
“呀!”義王變了臉色,嚇得鬆開手,小手扒拉著自己的頭髮,然後是身上凌亂的衣裙,“娘!娘!快幫我看看,這樣好不好?好不好?”
劉陽吃吃的悶笑,我白了他一眼,將嚇得魂不守舍的義王拉到跟前:“才知道收斂呀,那之前還玩那麼瘋?”
我用手指撥弄著她被汗水浸溼的額髮,然後揮了揮手,邊上立即有宮女和內侍圍了過來,替她散了髮辮,重新梳理。她也不再胡鬧,乖乖的任人擺弄、整裝。
見她驚惶不安的忐忑模樣,好似老鼠見了貓一般,完全沒了剛才的活潑開朗,我心頓時又生起一縷不捨與疼惜。
小機靈鬼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目光與我相觸,似乎猜到我在擔心什麼,不禁又嘴硬起來:“我不是怕母后,我是怕聽她嘮叨。每回她嘮叨都是父皇替我解圍……可是娘你看,現在父皇騎馬去山上狩獵了,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這要是……”
“父皇回來了!”劉陽忽然插了句。
義王啐道:“你又來誆我!”
“真的!父皇回來了!”劉陽直愣愣的目視遠方,伸手一指。
地皮在震動,我從榻上站了起來,撣撫衣褶,斂衽束腰。馬蹄隆隆,很快便到了近處,羽林軍簇擁下的天子正策馬向我奔來。
笑容不由自主的在臉上綻放開來,我緩緩迎向他。
才踏前兩步,我又隨即駐足停下,手心有些黏溼。義王下意識的往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