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途經一座重樓殿宇,建有高閣四間,門前侍衛嚴加把守。我原想退避而過,可不知為什麼那裡卻似有股神奇的力量總引得我頻頻回首。
“劉夫人,請往這邊走。”此刻給我引路的是名黃門——我進白虎門的時候恰好碰上了曹詡,他不便邀我上他的車馬,便尋了個黃門帶我去西宮。
“請問……那裡是處什麼地方?”我回頭對那四間高閣指指點點。
那黃門回首笑道:“夫人有所不知,那間殿名曰云臺,乃是宮貯藏珍寶、簡牘章典之所,極為重要。”他們都是原先留在洛陽宮城伺候的老奴了,這些在我看來像是迷宮般的樓道,在他們而言,卻是閉著眼都不會走錯的。
雲臺往北乃是蘭臺,這些樓宇殿閣皆建在十幾米的高處,每座殿閣下有數十級的漢白玉石階,上有複道相通,可供人行走,而不必下樓往返奔波。這樣的建築風格不禁讓我想起現代擁擠的大都市為人車分流而建造的立交橋與地下通道。
那黃門是個識趣之人,其後每過一處,不等我出言相詢,便主動指點殿名與我知曉。
轉眼過了阿閣,他卻沒再領我走複道,而是徑直走石階下了樓,從樓底繞過後面的那間殿宇。殿外空蕩,了無人聲,鼻端間或嗅到一縷縷的淡淡異香,非麝非檀,不知是何薰香。
那黃門突然加快了腳步,但是步履放下時卻又輕盈無聲,顯得異常小心翼翼。
奔命似的無聲疾走了十餘步,眼見得西宮在望,卻聽頭頂有個女聲突然嬌斥:“站住!”
那黃門腳步一頓,急忙轉過身來,我不明所以的也轉過身。
“喲,我說這身影怎麼瞧著有點兒眼熟,原來是陰姬啊。”
我循聲抬頭,只見對面複道上站著七八名盛裝女子,鶯燕嬌媚,各具姿色。為首跟我說話的那人卻是老相識——榮寵明升暗貶的夫人韓姬。
她現在雖然已由妻變妾,可到底是皇帝的小妾,名分降了,地位卻是升了。我不敢輕視,忙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禮:“妾身拜見韓娘娘!”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她說句平身的話,卻聽樓上一群女子嬉笑聲不斷。
“妹妹們笑什麼,你們是笑她衣著狼狽呢,還是笑她不會打扮?”韓夫人的聲音冷冷的,似笑非笑凜然透著一股威嚴,那些剛才還在笑鬧的女子登時皆住了嘴。
我在山上蜷了一宿,天亮也沒顧得上梳洗就直接進宮了,想來自己現在的模樣委實端莊不到哪去。
“你等皆是些鄉野村婦,不曉得她的美名,真乃井底之蛙。”韓夫人指著身旁的女子們不停的數落,“那可是武信侯夫人,新野第一美人兒。當年武信侯為了她,曾發宏願,天下皆知——仕官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嘖嘖……”
我暗地裡磨牙,只當沒聽見她指桑罵槐的諷喻。
“陰姬這是要去哪啊?”她倚在欄杆上笑問。
“回娘娘的話,妾身……往西宮探望趙夫人!”
頂上輕輕“哦”了聲,半天沒了聲響,我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蓋有點受不住。過了約摸一刻鐘的時間,眼前出現一雙絲履,長長的裾尾拖在身後,衣上的薰香有點兒刺鼻,我鼻子癢癢的,險些打噴嚏。
“陰麗華!”一隻手突然向我伸了過來,我下意識往後縮,那手撈個了空,長長的指甲離我的眼皮僅三公分。
“大膽!”玉指染蔻,顫慄不止。
韓夫人原想擒我的下巴,大概她做夢也想不到我居然能閃開,也居然敢閃開。
我倔強且略帶嘲弄的抬起頭來,與她目光相交。
韓夫人年紀應該不小了,她是劉玄的原配,就算旁人不說,我猜她也已年過三十,歲月的滄桑一點都沒對她有絲毫的吝嗇,該賦予的痕跡一點都沒有少半分。她原不是富貴人家出身,跟著亡命天涯的劉玄想必也沒過上幾天舒心日子。
她在臉上施了一層厚重的胭脂,這張堆滿濃妝的臉孔與年輕貌美的趙姬相較,孰勝孰負,明眼人一看即知。她現在唯一能倚仗的,不過是期望劉玄能念及多年夫妻之情。但是劉玄像是那種不貪美色的人嗎?僅看他將貧賤之妻定名分為夫人,又想立新寵趙姬為皇后這件事看來,韓姬成為下堂婦已成定局。
“別以為攀上了趙姬那個小賤人,你就能享榮華富貴了!”韓夫人面色陰沉,目光猙獰,似有千萬恨意欲將我捏碎在她手心。
“娘娘誤會了,妾身……”
“你敢說你沒在背地裡挑唆那小賤人與我爭奪後位?”我跪地不起,她居高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