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早知此事?你送我來昌城,你……”
“姑娘息怒!”
“陰姬!”鄧晨忽然嘆道,“大家知道你性烈如火,所以才瞞著你不說,你也別太死心眼,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何況叔年紀也老大不小了,至今膝下無子,有道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劉家的香菸今後可全靠他一人了……”
我渾身顫慄,胸有團熊熊火焰在炙熱的燃燒。
怎麼忘了,怎麼就忘了,怎麼可能因為那個人是劉秀,我竟全然忘了這個社會的婚姻法則!
三妻四妾……這個時代男人的劣根性!
我氣得說不出話來,鄧晨的話在旁人聽來句句在理,在我看來卻是最最狗屁不通。
“你不必這樣,你待叔的心,我們瞭解,叔待你的心,我們也明白。如今不過是替他再娶房妾室,你仍是正妻,日後即便妾有所出,你也是嫡母……”鄧晨在輩分上算是我的表哥,旁人不敢在我面前說教的話,他硬著頭皮一點點的掰給我聽,“你總不能一直霸著叔不娶二房吧?”
“有何不可?”我的淚已經含在眼,卻仍是不肯服輸的咬著牙冷笑,“我就要霸著他,一輩子……他不可以有別的女人,只能屬於我,只能愛我一個!”
鄧晨駭然,祭遵唇線抿成一條縫,眼已有明顯的不贊同。
淚悵然墜落。
只屬於我!只愛我一個……這真是我的一廂情願啊!如今我再如何痴心,也不過是妄想,他居然瞞著我娶妾!他怎麼可以……如此傷我!
深深吸氣,我仰起頭,哽咽:“我要見叔!”我儘量保持聲音的平穩,然而卻無法抑制內心的顫抖。
鄧晨皺眉道:“陰姬,你真叫人失望!這般妒婦行徑,毫無寬容賢德的雅量,日後如何操持家業,如何當得一家主母?你別怪表哥多嘴指責你,今日即便你大哥在此,也會這般勸你——不管你愛不愛聽,一個已婚女子,就該有身為人婦的自覺與守則,你怎可如此偏激?”
“就算大哥在這兒,也別想拿什麼大道理來壓我,我不聽,也不會答允,新婦若是敢進劉家門,我拿刀捅了她!”
“陰姬!”鄧晨厲聲,“不許說瘋話!”
“我要見叔……”我腦子裡渾渾噩噩的,彷彿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我……只聽他一句話,只要他親口對我說他要娶妾,我便……答應……”
鄧晨喜道:“當真?看來你性子雖倔,到底還是能聽叔的話!快進去吧,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一個大男人在門外哭泣落淚,總是說不大過去的!”
尉遲峻遲疑的看著我:“姑娘……”
“揹我去見他!”我擦乾眼淚,心裡冰涼。
“諾。”尉遲峻揹我一路進府。我趴在他背上,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的抽搐,心臟像是負荷不了快速的跳動而要炸裂開般的疼。
行到一半,尉遲峻突然停下腳步,低低的喊了聲:“姑娘……”
我漠然抬頭,只見三四丈開外的道上擋了一個人,滿臉憂色與心疼的瞅著我。
我快速的垂下眼瞼,低頭吩咐尉遲峻:“走吧,去見大司馬!”
“諾。”尉遲峻加快腳步。
與鄧禹身邊擦身而過時,他低低的說了句:“我等你……”
尉遲峻的腳程極快,我只聽見這三個字,後面的便再也聽不清了。然而恰是這三個字在我傷痕累累的心再次狠狠的紮了一刀。
我果然是個笨蛋!當初既然能對鄧禹狠下心腸,理智的處理自己在這個時空的情感糾葛,為什麼一碰上劉秀,就自亂陣腳,全盤皆輸了呢?
我不禁自嘲冷笑,搖搖晃晃的看著尉遲峻踏上一級級的臺階,最終上了大堂。因為處得高,眼波流轉間已將堂內各色人物盡收眼底。
劉秀高居首座,原以為他見到我時至少也該有些內疚或是自愧、驚慌的神色,卻沒想他正坐於席,面不改色,居然連半點異常反應也沒有。
我的心愈發往下沉,如墮冰窟,身上一陣陣的發寒。
“這位是……”劉秀身側坐了位四五十歲的長鬚男子,略略抬起上身。
我只瞥了一眼,便覺目眩頭暈,那人的五官到底長什麼樣也分辨不清了。
傅俊道:“這位是護軍陰戟,劉公一路北上,多虧有他一路扶攜。劉將軍莫要瞧他年紀小,陰護軍的一身武藝可是出類拔萃,數一數二的厲害!”
“哦,是麼?”那人哈哈一笑,讚道,“那可真是年輕有為,令人欽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