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相鞠躬致意,張錯在眾人的歡呼聲中起身走開。
「恭喜、恭喜!」迎面而來的都是祝賀的人。
他僅是淡淡的笑著,「謝謝。」
又一次贏得勝利,他的心卻益發的空虛,像是什麼東西被刨挖離身般,又尋不到問題點的浮蕩著。
婉拒了任何社交活動,他這個勝利者安靜的驅車離開,往他落腳的地方歸去。現在的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在每一場比賽之後,安靜的睡上一覺。三年前,藤田師父去世,他與悅子的婚事依然沒有確定下來。
他很清楚,自己並不愛悅子,一點都不愛,即便悅子因為工作需要,長年海內外的奔走,他對她竟然連一點想念都不曾有過,他們之間比朋友還要生疏。
聰慧如悅子,也知道他們之間沒有愛情,早已從努力爭取,漸漸死心放棄。
若真正說他想念誰,好像有一個矮小的身影,每逢一段時間,就會冷不防的竄入他的夢中,或是他的思緒裡,攪亂他的棋法與美夢。
偶爾打電話迴天豐棋院,他和士傑總是心照不宣的不提及那個人的存在,簡短的寒喧後,就這樣掛上電話,好像距離遠了,連感情也淡了。
張錯正準備把車子停進車庫,驟然發現門前站著一個人,他吃驚,卻沒把驚訝的情緒洩漏太多,就這麼隔著車窗和來人對望著。
倒是那人機伶,退開腳步,讓他把車子停妥,才開了口。
「你還是那麼惜字如金,連句歡迎都不說。」西裝筆挺的邵恩新提著公事包,一臉不屑,「又穿成這樣,你去哪了?讓我在這裡站了好久,還懷疑士傑給我錯誤的地址。」
「進來吧!」張錯說。
這是兩人自從那次大吵後,首次面對面的開口說話,沒有煙硝味的成分。
客廳裡,兩個高大的身軀各據一方。「沒有茶,只有啤酒。」
「隨便。」張錯輕手一甩,邵恩新一手接住凌空落下的啤酒,拉開拉環,仰頭猛灌,不忘抱怨幾句,「渴死了,他媽的。」
「怎麼突然來日本?」
「來出差,順道溜過來看你,你也真是無情得徹底,六、七年了,也不曾回臺灣一次,什麼升段、勝利的事情,都是從士傑口中聽到,可是有一件事,我覺得我非要來叫你回去一趟不可。」
「什麼事?」
邵恩新擱下啤酒罐,在公事包裡抽出一張紅色的喜帖,筆直的推到張錯面前。
「我要結婚了,你會回來吧?雖然我可以弄個網站要求禮金線上刷卡,但是我覺得那太無情冷血了,我不想我的婚禮搞成那樣。」
張錯瞪著那張喜帖,猶豫著該不該開啟。新娘的名字會是那個熟悉的名字嗎?他不敢證實。
「幹麼不收下開啟看看?」邵恩新催促著。
「不用看了,回去是不大可能,禮金我可以先給你。」他平靜的說。
即便認識許多年了,邵恩新還是不大喜歡他那平靜從容的死人臉,「阿錯,你可不可以不要一見面就給我這種難堪?看一眼我的新娘那麼不屑嗎?虧我還大老遠從臺灣送這張喜帖還有結婚照來。」
「別誤會,大家都認識,哪有啥不屑,只是我怕抽不出時間回去。」
「誰跟你認識,我老婆你哪隻眼睛看過她?」
「不就是拾翠嘛,大家都曾經一塊兒下圍棋的,怎會不認識。」張錯勉強扯出見面後第一個笑容說道。
邵恩新輕蔑的從鼻子哼出氣,「拾翠那丫頭跟你一樣無情,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這麼多年來,也不曾見她回來看馮奶奶一面,就連馮奶奶在睡夢中死去,她都沒出現,最後還是士傑把馮奶奶的骨灰託人送給馮奶奶日本的妹妹保管。」
「馮奶奶走了?士傑怎麼沒提?」張錯錯愕的看著他。
「提了又怎樣?你這冷血無情的人,我都親自來邀你參加我的婚禮了,你也沒給我太多的歡迎。」他口中盡是埋怨。
「拾翠人呢?為什麼走了?」
「我怎麼知道?你們要走不走的會跟我這外人說一聲嗎?」邵恩新回了一句。當年阿錯走,也沒當面跟他說一句,何況是拾翠。
「我真的不知道這些事,士傑什麼都沒有提。」張錯不敢想像馮拾翠為什麼離開。她能去哪裡?
「算了,當我大嘴巴講了,婚禮你愛來不來,隨便你,我走了。」他一口仰盡啤酒,自討沒趣的站起身,準備離去。
「恩新,你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