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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頭、野麻雀、醜八怪、癩蝦蟆……過去她不敢確定,現在她敢斷言,這些稱呼將不再屬於她,誰也不能把這些稱呼冠到她身上。

從皮包裡掏出一隻小鏡子,北川麗子用一種迷離又依戀的眼睛看著鏡子裡的女人,那眉眼、那粉唇,是青春的樣貌,卻是經過一番掙扎、蛻變後才得到的完美,傷痕不再、美貌浮現,如果這是她的籌碼,她會好好善用的。

只是……

「他會認得嗎?他會知道我是誰嗎?在他眼中,我會是北川麗子,還是……」

一聲無奈的嘆息,鏡子裡的美麗容顏移了開,擰握在掌中鏡子被擱回皮包,心是澎湃的期待。

她闔上眼睛,安靜於沉緬的過往,讓思緒陷入最難忘的階段,所有的畫面都匯聚在那棟深具日本特色的「天豐棋院」。

第一章

豪門大院的高牆中,不是金碧輝煌的現代化建築,而是一棟歷史悠久的日式建築,斑駁的色澤顯露出它的久遠年代,然而門楣上的天豐棋院四個豐,則印證著它的地位斐然。

天豐棋院是臺灣碩果僅存,始終遵循日本傳統的圍棋棋院,它歷代的接班人都曾赴日深造棋藝,囊括不少勝利贏取日本圍棋界十段棋王的聲名、在圍棋界佔有一席地位的職業棋士。時至今日,棋院裡的人雖然少了,但是遵循的傳統可不曾少過。

年僅十三歲的馮拾翠趁著暑假,跟著爸爸、媽媽從美國回到臺灣探親,這是她第一次踏上臺灣的土地,來到這裡。

仰頭看著這棟古老的建築,雖不若美國家園的美麗舒適,她卻感到一股悠然的質樸,甚至於美國NASA一頭熱的火星探測計畫,都沒有這個天豐棋院來得叫她欽崇,這真是一棟有趣的老房子。

她以為這就是爸爸口中的老家,然而並不是,這是奶奶的落腳處,她工作的地方。這一次返臺,他們是特地回來遊說奶奶到美國享福的。

馮拾翠的父母都是美國NASA的傑出科學家,不但志趣相投還郎才女貌,堪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金童玉女。

不過,別想用優生學那一套邏輯來斷定馮拾翠的一切,因為,她是個奇葩,或者說她是突變還來得貼切些。

撇開她像芒草割過的細眯雙眼、塌塌的鼻子、還有那一臉的雀斑不說,她個子矮小,聲音粗啞得連烏鴉都比不上,外加一口東倒西歪的亂牙,幸虧有兩顆虎牙撐場面,堪稱可愛,要不,只有一種慘絕人寰的亂字可以形容。

不單如此,她左臉上的疤痕,真是讓人覺得……禍不單行的醜。

老天爺也真是折磨人,她的雙親聰穎卓越,偏偏她資質駑鈍還「姿」質平庸,橫看豎看都是家中的異類,唯獨心地善良、對人生充滿夢想,堪稱是她碩果僅存的優點。

「棋院是什麼?」馮拾翠問。

「供人學習、切磋棋藝的地方。」

「是像我們玩的西洋棋嗎?」

馮父搖搖頭,「不一樣的,這裡下的是日本十分風靡的圍棋,不是你學校玩的西洋棋。」

「圍棋?」她似懂非懂。

是把棋子圍起來的玩意兒嗎?都圍起來了那還玩啥?下棋不就是風聲鶴唳的直搗黃龍這樣才痛快,圍起來有什麼趣味,又不是躲貓貓。

「爸,為什麼奶奶住在棋院?」

「因為奶奶在張家當管家,這棋院是張家所有,所以奶奶住在這裡幫忙管理棋院。」

「為什麼奶奶是管家?」

「嗯……」沉吟半晌,馮父思索著該如何告訴女兒這冗長的來龍去脈。

向來聰慧體貼的馮母接話,「管家也是一份工作,每個成年人都需要工作賺錢,就像爸爸媽媽也需要到NASA作研究一樣。」

「那奶奶到美國去,該做什麼工作?她已經找好新的工作了嗎?」

「傻孩子,奶奶年紀大了,該是退休的時候了,所以我們這次是接奶奶到美國享福的,不是去工作。」

「I see。」馮拾翠會心一笑。

繞過長長的走廊,在繁複的通報引領下,終於找到忙碌的馮家祖母。

「奶奶、奶奶——」她喚著穿著一身日式衣服的老婦。

雖然是第一次踏上臺灣的土地,但是在密切的魚雁往返中,馮拾翠跟奶奶的感情好得不像話,況且在爸爸精心準備的視訊工具幫助下,她就是有辦法一眼認出她奶奶來。

「小翠……」老婦人漾出欣喜的笑容,開心的接住往懷裡竄來的小孫女,「怎麼說回來就回來,我還以為要下個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