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困獸之鬥。
「不自量力的傢伙,整個棋院沒人贏得了表哥的。」方思詠一步跨上榻榻米,恁是高傲的說,睥睨的神情彷彿她就是不敗的張錯。
「膚淺,圍棋求的不單是輸贏,還注重人格上的修為,你若是不懂,就滾出去,別在這兒吱喳的吵,比麻雀還讓人討厭。」邵恩新不客氣的攆她走。
「邵恩新——」她的臉色又變了。
擾了寧靜,見大家用不歡迎的眼光碟機逐她,方思詠一咬唇,扭身離去。
而礙她眼的馮拾翠,偏湊巧就蹲在外頭的長廊上,明明是在擦地板,卻又心有旁騖的偷窺著裡頭對弈的實況。
方才受了氣,她正巴不得把一肚子鳥氣出在這個醜丫頭身上。
她就是看馮拾翠不順眼,明明就長得既抱歉又愛國,一臉的雀斑麻子似的密,牙齒比亂劍冢還亂,誰都明白她醜,可誰都會跟她說笑幾句,還誇她可愛。
拜託——這些人的審美觀念實在糟得可以,不是有虎牙就可愛好嗎!別以為有邵恩新跟表弟讓她撐腰,她就飛上枝頭了。
在她眼中,馮拾翠不過是一隻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野麻雀罷了。
方思詠傲然走向她,出其不意的往一旁的水桶一踢,頓時間,木板長廊染了一地溼,馮拾翠還來不及反應,始作俑者倒是開口了。
「你這個笨下人,為什麼把水桶放在路當中,萬一絆倒了人怎麼辦?」說完還賞給她一個結實的耳光。
清脆的聲響,打得馮拾翠整個人都傻了,也引來觀棋眾人的注意力。她沒想到方思詠會打人,原以為她只是攻擊幾句便罷,不料她竟然……她瞪著眼睛看著眼前這面容扭曲的人。
她是不善於跟人爭吵的,但也不代表她就會逆來順受的捱打,奶奶教導過她,言語的攻擊是可以忍耐的,但身體的攻擊就要起而捍衛。
「還看,看什麼看?我不能教訓你嗎?你這個粗野的死丫頭。」
這話著實引人怒氣沸騰,邵恩新阻止了張士傑挪栘輪椅,逕自走來。
「你這臭三八幹麼打人?拾翠又不是下人,你憑什麼這麼對她?」
「要你管,我打誰還要跟你報告嗎?我就是要打這個醜八怪、野麻雀。」
門外吵得漫天瘴氣,房裡的阿楷蹙起了眉,煩躁的嫌了聲吵,倒是張錯神色沉定如常,渾然不受爭執影響,雙指俐落夾起黑子,落在棋盤上。
「咳,我輸了。」阿楷慨然說。
張錯揚眸一瞥,「你的棋路受限於既定的棋譜解說,沒有發揮你的周詳思緒,所以才會輸得兵敗如山倒。」他平靜的解說著對手的棋路。
「謝謝阿錯哥指教。」阿楷虛心領教。
頷首起身,張錯在大家的目光下走向長廊,方思詠得意的看向走來的他,心想表哥一向縱容她,這下看邵恩新怎麼個慘法。
未料,他沒理睬她,倒是盯上了拎著抹布一臉狼狽的雀斑姑娘——馮拾翠。
「拾翠,誰讓你來擦地的?」他擰眉問。
她沒回應。
「你不是我們家的幫傭,毋需屈膝抹地,我們張家不至於虧待個孩子吧?」他定定的凝望著她,可以看出他非常不高興。
馮拾翠捂著發燙的臉頰,「阿錯哥哥你別誤會,打掃的嬸婆早上摔傷了,奶奶要她回去休息,可嬸婆掛念工作沒有完成,是我自己答應幫她的,奶奶也說我幫嬸婆一回沒關係。」
原諒她,她是有私心的,她明白他大多數時間會在這兒跟大家下棋切磋,而她不懂圍棋,但就是想這麼看著他們對弈的情況,所以才自告奮勇的來。
「嗤,」方思詠發出刻薄的聲音,「阿錯哥哥是你叫的嗎?你得稱他一聲阿錯少爺,別忘了你奶奶不過是張家的管家、僕人。」
忽爾,張錯揚起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掃向她的臉,發出更勝先前的響亮聲。
馮拾翠見狀駭得倒抽一口氣。
方思詠傻看著張錯,下一秒便大哭起來,「嗚哇哇,表哥你幹麼打人?我又沒有錯……」
哭聲媲美烏鴉群體過境,邵恩新忍不住說:「拜託,雞貓子鬼叫都比你的哭聲好聽。」他幸災樂禍的嗆她一句。
「思詠,馮奶奶雖然是管家,但她不是奴僕,即便是爺爺生前都特別敬她,我父母做什麼事情也得請教馮奶奶,你別忘了爺爺的訓斥,妄想欺負他人。」
方思詠自覺面子掛不住,腰一扭,哭哭啼啼的離去,留下張錯跟馮拾翠對看著,還有旁人快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