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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但事實總與之相反。

他這軟弱的性格總令他不由自主去接受,接受一個被時代拋棄的、飽受摧殘的歷史記憶。

他被這件事所深陷,所殘殺。

這件事令他永遠不可忘懷,他該將發生在他身上所有的事件連成一線,然後才得以安穩入睡。

可是那些片段總要迷惑他,不僅是他,甚至迷惑了所有牽扯到的人。

他同他們是一樣的,他這樣感覺到,甚至又感到自己是特別的,他是那種毫無差別中特殊的人,在他所聽到、看到這一切之後,他所感知的亦是同樣的無所適從。

這說明他在整個事件中只是一個小角色。

這個角色在陳述中異常的強烈,甚至即使靠得主角那樣近,卻總沒有任何事發生在他身上。

這種緊迫感促使他逃脫,深惡痛絕,他寧願永遠詛咒這種感覺也不願只是站在角落裡看著那一切。

彷彿又是一貫的開始,一貫的往復,跟他親身經歷了似的,她的母親限制住了所有的出口,把他關在一個沒有光的囚房裡。

但事實與之又絕不雷同。

那些往事絲毫不留餘地的將他推向自我的毀滅,雖然主角同樣是一個人,事情同樣是一件事,但總令他失望、絕望、甚至令他想要不顧一切的去制止。

令他不可忘懷的是,這彷彿已很陳舊的故事早已邁進了遺忘的邊緣,卻又奇蹟般活過來了似的。無法更早一步,更早一步,或者又變改了,不後悔了;而他依舊脆弱,忍耐的靈魂沒有更多解釋,另外,所有的故事都該有個結局,這個結局,他永遠也猜不到。

因為事實上,它已發生了。

從一開始發生,它就是不可安排的。

他的母親,她給他講這些故事。

那時,她的笑容依舊慈祥。

那時,她已步履蹣跚。

她對他說,她快要不行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死掉。

她又說,有些故事總要講給你聽,若是不講,帶進了墳墓裡去也心有不甘。

於是,她開始慢慢對他講,她要他聽,要他在她的膝前坐下。

聽她講。

很投入的講。

最後,她終於講完了,她對著他滿含深意的笑,她說,最怕講在半路就死掉了,現在她不怕了。

她又說,這些往事,若是能夠一絲不漏的回憶幾年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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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他的母親。

她似乎並不善於表達感情,她面容的蒼老如同語言的蒼老,她的面容不足以證明這一切都是真實。

但是即便如此,這個故事他仍舊耐心的聽完了——任何事情,只要涉及他自己,他總是抱有極大的耐心。

他說這真長,這真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而他母親閉上眼睛,養神去了。

年老了,怕死得很。她說,但同時又是隨意一說似的,那令她渴望已久,令她懼怕的死總是離她很近。

可是如今生和死對她都不再奏效了,這兩種心境在她心底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雖然兩者同時迫使著她思考,卻不再有什麼意義了。

而她似乎已習慣這種狀態,習慣已久了。

在知道這些往事之前,他不知那是他的母親。

他的姐姐更不會知道。

他從未與她提起過。

他的姐姐從未來過這裡,也不知道這裡。

此後她曾找過他,兩人互以為不過是舊情人,彼此卻仍不能釋懷,然後她對他說不愛他了,他無言以對,就看她匆匆離開了。

他從頭至尾都是一個傾聽者。

不論是誰都可以把故事講給他聽。

只有他。

因為他是這樣認真的傾聽,從不感到厭倦,這真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