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退到了丈許之外,秋詩鳳才站穩了身軀,凝目望將過去,只見那縷白影已聚成一個長身玉立的白衣人。
在跳躍的火光下,白衣人頭戴一頂方巾,揹著一柄長刀,就那麼隨便的一站,可是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氣勢,從他身上瀰漫開來。
秋詩鳳只見他年約四五十歲,面貌清秀,五官端正,三綹長髯垂至胸口,雙眼開合之際,神光隱現,一看便是出塵的飄逸之士。
那個白衣人似是看出秋詩鳳移身退步之際,別有蹊蹺,兩眼神光一轉,從她身上移開,落在金玄白的身上,突然開口道:“尊駕好高明的氣功!”
他的聲音清亮悅耳,說的是一口蘇州話,極為婉轉動聽,可是隱隱有金石撞擊之聲,顯見內力極深。
金玄白默然打量了那個白衣人一下,微微一笑,道:“承蒙誇獎,實在不敢當。”
白衣人道:“老夫有將近十年沒有履足江湖了,竟然不知道武林中出了尊駕這種人物,不知你是來自少林還是武當?”
金玄白看他一副倚老賣老的樣子,心裡有點不高興,問道:“尊駕自稱老夫,想必在武林中有極大的名聲,不知又是何派的高人?”
白衣人道:“老夫井五月,昔年行走江湖時,有個外號叫刀君。”
“刀君?”
金玄白側首問道:“鳳兒,禰有沒有聽過這位井前輩的大名?”
秋詩鳳搜遍記憶,都沒找出有關於刀君的一絲記錄,她相信自己如果聽過,一定可以記起來,尤其這個人姓氏極為罕見,名字又如此特別,假使聽過一次,絕對無法忘記,而這時想不起來,一定是根本沒有聽過。
她搖了搖頭,道:“大哥,慚愧得很,小妹孤陋寡聞,竟然從未聽過這位前輩的名號。
”
金玄白聽她這麼說,並沒有絲毫輕忽,因為他發現這個自稱刀君的白衣人,一身的修為極高,絕非鐵劍金鏢童太平等人能及。
如果此人是和天羅會的殺手們同來,很可能便是策動追殺朱壽等人的幕後首腦人物,這也就是說,他和西廠脫不了關係。
是以他雖然聽到了秋詩鳳表明,從未聽過刀君的名號,卻也沒有絲毫大意。
刀君井五月同樣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根本不介意秋詩鳳之言,僅是笑了笑,道:“女娃兒,禰姓秋,對不對?”
秋詩鳳大驚,圓睜著雙眼,盯住了井五月,不敢相信這個人怎會知道自己的姓氏。
刀君井五月道:“禰不必驚訝,老夫是從禰所佩之劍,才會認出禰的來歷。”
他頓了下,道:“老夫出道之際,曾在雁蕩之北,遇上一名劍客,和他較量了幾招,那人當時頗有一點名氣,外號金風一劍定江南……”
秋詩鳳聽到這裡,啊了一聲。
刀君井五月瞥了她一眼,繼續道:“事隔兩年之後,便聽到他手創雁蕩一派,並且收下三名弟子,那人當時所佩的劍,便是禰此刻身上佩的這柄秋水劍,故而老夫推測禰可能是姓秋,沒錯吧?”
秋詩鳳躬身襝衽道:“前輩說的沒錯,金風一劍定江南是晚輩的先祖父。”
刀君井五月目光一閃,道:“聽禰這麼說,莫非令祖父已經仙去了?”
秋詩鳳道:“稟告前輩,先祖逝去已經十年之久。”
刀君井五月哦了一聲,望向金玄白,道:“尊駕必定不是雁蕩弟子,不知是何人之徒?”
金玄白還沒說話,便聽到有人沉聲道:“他是鼎鼎大名的神槍霸王,難道你沒聽過嗎?
”
金玄白根本不用回頭,便知道是朱宣宣到了,並且替他搶著答了這句話。
刀君井五月訝道:“神槍霸王?你是來自七龍山莊?”
朱宣宣把江鳳鳳往秋詩鳳身邊一放,搶步上前道:“什麼七龍山莊、八龍山莊?你是不是和大江幫匪徒一夥的?告訴你,這些人,包括你們的幫主都認栽了,你還敢留在這裡,也真是膽大……”
刀君井五月臉色一變,一股強大的氣勢從他身上迸散開來,頓時之間,如同一柄出鞘的寶刀,鋒刃凌厲,逼人慾窒。
朱宣宣一感受到那股犀利的刀氣,腳下後退一步,鏘的一聲,已拔出長劍,揮出一片劍影,護住了胸前要害。
金玄白目光一閃,伸出左手,擋在朱宣宣身前,護身氣勁外湧,瞬間已把她護住,截斷了那股無形的刀氣。
他有些不悅,道:“尊駕身為武林前輩,怎可猝然出手,豈不有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