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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狠下心來,依照宋時古法,活剝了一條白毛哈巴狗的狗皮,血淋淋地黏在自已身上,自此搖身一變,就變成了好端端的一條白狗,形貌舉動酷肖無差,完全可以亂真。

白塔真人雖然勢力不小,儼然有草頭天子之態,但那只是趁朝廷忙著鎮壓白蓮教,無暇顧及此輩,在白蓮教被剿滅之後,各地緝拿反賊的風頭甚緊,塔教也逐漸冰消雲散,殘黨餘眾深深地藏匿在民間。

有道是:「大隱隱於朝,中隱隱於市」,白塔真人假做了狗子,躲到深宅豪門之中,那些公差海捕根本不知道他的底細,如同大海撈針一般,又能上哪裡找他?

到得粵寇之亂席捲江南,白塔真人便找機會混入圖海將軍府中,跟著圖海全家老小一同回到靈州城,他勾結舊日餘黨,打算趁亂劫取藩庫的大批官銀,在白塔真人的門徒當中,要算老鼠和尚行事最為詭秘,潘和尚帶著群鼠躲在槐園裡挖掘地道,暗中偷竊庫銀,眼看即將大功告成,誰料不知怎麼走露了風聲,使得潘和尚被官府捕獲,押到街心,活活吃了一剮。

這件事氣得白塔真人以頭觸牆,對官府鷹犬更是陰恨不已,但他並不清楚潘和尚究竟是如何失手,故此不敢輕易露面,只是暗中引來荒葬嶺的靼子犬,將靈州法場攪亂血洗了一回,算是替徒兒報仇雪恨了。

誰知此事尚未了結,靼子犬的狗頭就已被官府懸在城內示眾了,白塔真人接連失了左膀右臂,不免暗暗心驚,知道這肯定是有高人跟自已過不去,否則就憑靈州官兵,根本捕殺不了兇殘無比的神獒,幸虧是自已躲在提督府裡深藏不出,否則此刻多半也被官家擒獲正法了。

白塔真人陰險狡猾,疑心最重,愈想愈覺得提督府裡也未必安全,正思量著要出城躲避,但靈州城被粵寇團團圍住,城門全都閉了,連隻飛鳥也逃不出去,於是就想躲到窮街陋巷的空屋裡去,眼下這年月,兵荒馬亂,地方上多有逃亡之屋,誰會在意空房舊宅裡的野狗,那倒是個最為穩妥的去處。

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他聽到有人送了風雨鍾來提督府,白塔真人在深山裡練出來的都是賊功夫,什麼叫「賊功夫」?自然是起五更爬半夜練就的,雞司晨,犬守夜,耳音嗅覺最是靈敏,哪怕有些許異常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應,所以一嗅嗅著了青銅氣息,情知提督府來了寶物,心中不覺動了貪念,便從犬舍裡鑽了出來,纏著抱狗丫頭又挨又蹭,似是能通人性想討湯水來喝,那抱狗丫頭無奈,只好抱了他來到廊下。

原來造畜的「塔教」,皆是拜古塔為祖師神明,深信世間有「塔靈」存在,當年靈州城裡有座高聳入雲的古塔,被稱為「萬塔之王」,這座八角寶塔雖然早已坍塌毀壞了,但塔底的古井裡,還藏有一尊能聚風雨的銅鐘,古物有靈,攏住了千年寶塔的龍氣,故此這夥人都將靈州城視為聖地,當作了塔教的老巢。

白塔真人這些年來,苦尋風雨鍾無果,突然聞得此物顯身,自然欣喜若狂,不料一著棋差,大意失荊州,到得廊下方覺勢頭不對,但還沒來得及脫身躲藏,就已被張小辮那隻「月影烏瞳金絲虎」識破,給做公的當場拿住,否則隱忍不出,誰又能奈何得了他?他思前想後仍覺莫名奇妙,自道這都是鬼使神差,命中註定大限催逼,因果上的事情不是由人計較出來的。

馬天錫在以前當知府的時候,就曾經親自斷過造畜之案,見到有歹人把小孩蒙了猴皮,又用鐵索拴了打鑼戲耍,那猴子遇到馬知府的轎子經過,便當街攔住,跪地流淚叩頭,馬大人心知有異,連人帶猴都鎖了帶回衙門,才審出其中端倪,此刻在密室中看出白毛哈巴狗形態詭異,識破了他的行藏,便假意出言恫嚇,果然嚇得此賊伏地招供,看來隨你賊巧伎倆,能有千變萬化,須是瞞不過公門老手,這正是:「局中早有一招先,任你詐偽到頭輸。」

此時白塔真人已被挑斷了大筋,成了手足俱廢之人,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出了,自料在劫難逃,不得不把實情交待出來,身為塔教教主,落到官府手裡,根本別想活命,只求上官心懷仁念,千萬別用酷刑折磨,自知惹下瀰天大罪,肯定是有死無生了,務請看在交代了「塔教」淵源,以及數十年來法身修煉不易的分上,別動刀刃斧鋸,好歹留個囫圇屍首,來世當牛做馬不敢忘報。

馬大人愈聽愈恨,此等醜類,在世上橫行為禍日久,自以為能逍遙法外,不知做下了多少惡事,一旦被拘到公堂,便原形畢露,才知道求饒乞憐,看來自知死罪難逃,想不受極型也可,快把「塔教」殘黨一一供出,若有半點隱瞞不實,定不輕饒。

誰知白塔真人竟對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