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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死牢中擺下四大碗雞、鴨、魚、肉,並預備了一罈子水酒,勸他吃飽喝足了動身上路。

“老鼠和尚”下獄時已被挑斷了大筋,雖是變成了一個廢人,卻一直還盤算著如何砸牢反獄逃將出去,萬沒料到這麼快就上法場,自知今天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極刑之苦,索性把心橫了,放開肚皮,吃了最後一頓“斷頭飯”。

這時便有官差前來提人,將“潘和尚”從深牢大獄中起出,打入囚籠木車,由兩百多名團勇押解著遊街示眾,一眾兵丁橫眉立目,殺氣騰騰,個個都是“弓上弦、刀出鞘”,一陣陣敲打碎鑼破鼓開道的喧鬧聲中,推動著囚車,緩緩來至城中十字街心。

此時靈州城裡的許多百姓,都已聽聞拿到了盜竊庫銀的巨賊,而且此賊還偷拐小孩,這些年在附近丟失的孩子,多半都被此賊煮來吃了,實該千刀萬剮。

滿城中人,無不對其切齒痛恨,都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眼看今日正午就要處以極刑了,自然是奔走相傳,盡來觀看,來得人實在太多,城牆也似的砌將起來,攪做了人山人海,連四周樓閣房頂的瓦簷上都站滿了人,人人都想看看如何收拾這專吃人肉的惡賊。

臨著街心的一處高樓,是座二層的閣子,視野最為開闊,被設為了監斬臺,由帶兵鎮守靈州藩庫節制軍務的圖海提督,與那位總領團練的馬大人共同監斬,為防有歹人來劫法場,或是有粵寇趁亂偷城,便派兵借嚴封鎖了各道城門,又調數營精銳團勇,各執犀利火器,暗藏在法場附近隨時聽令,真個是“伏下快弩射猛虎,沿江撒網捉蛟龍”。

古代處決犯人,行刑的“法場”向來都選在街口市心,有意讓民眾圍觀,為了讓大夥知曉官家法度森嚴,不敢輕易犯禁,但事與願違,處決犯人的活動,往往都被當成了最大的“熱鬧”來看,端的是鮮活生動,遠比聽書看戲要來得刺激。在振壓農民起儀的那些年月,官府使用的“酷刑重典”遠遠多於往日,一到開設法場的日子,看熱鬧的人就如同逢年過節趕廟會一般,有好些個潑皮閒漢,不辭起五更爬半夜之苦,就為了搶到個極近的好位置看得真切,又有幾個真正將朝庭的“王法刑律”放在心上?

張小辮和孫da麻子做了公差,被派到法場刑臺下看押“老鼠和尚”,一眾團勇公差把用刑的木臺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但四周的百姓太多,任憑抽打喝罵,仍是爭相擠到前邊來看,一時間人挨人人擠人,擁得水洩不通,被擠壞的人們哭爹叫娘,整個街心亂做一片。

張小辮前天從“貓仙祠”的野貓當中,把那隻偷溜的黑貓找了回來,本想今日藉著做公之便看回熱鬧,誰知和孫大麻子被擠在囚車旁,竟是一動都不能動,那黑貓也被擠得無處容身,只好蹲在了張小辮的帽子頂上去看熱鬧。

張小辮見馬大人等官員都在樓上端坐,不禁覺得心中煞是不平,心想若不是三爺使出手段,官府如何拿得到“老鼠和尚”?可如今風光都被旁人佔了,滿城百姓誰知三爺的功勞?又想“有道是英雄不問出處,這捕盜的牌頭無品無級,比起芝麻綠豆也還不如,螻蟻一般的腳色,有什麼稀罕?倘若三爺朝一日發了跡,做個封疆的大吏,才不枉在公門中走這一遭”。

他正胡思亂想的做白日夢,就聽四周的人群忽然炸開來一般,暴雷也似的喧譁喝彩聲,一陣高過一陣,正不知為著什麼,他急忙尋聲看去,原來是靈州城的劊子手“劉五爺”帶著四個手下來了,那劉五爺從祖上六代起,就全是公門裡吃紅飯的,傳下來的手藝非同小可,是刑部親點的劊子,以前一直在京城聽差,這兩年告老還鄉,才被調回了靈州原籍。

巨賊以妖術偷盜“藩庫”庫銀,以及驅鼠吃人子嗣,乃是震動天下的大案,所以今天處決“老鼠和尚”,官府特意請了已經封刀的劉五爺出山,據說劉五爺得過真傳,手藝十分了的,不管是砍頭斬首,還是剜膽摘心,在他刀下動起刑來都好似“行雲流水”一般。

只有犯了滔天大罪或是身份不凡的刑徒,刑部才能請出他老人家掌刀執法,即便當年在京城裡,也是等閒難得一見,今日竟要在家鄉父老面前施展手段,圍觀之輩自然止不住喧譁起來,那劉五爺在靈州百姓眼中,就象是位成了名的戲子一般,自他邁步登上刑臺,每一舉手、每一投足,都要引得臺下發出一片片喝彩聲來。

張小辮和孫大麻子也曾聽過劉五爺“刑部劊子手”的赫赫大名,連忙掂起腳尖,抻著脖子去看,只見那劉五爺六十多歲的年紀,生得體魄魁梧,豹頭環眼,闊口裂腮,頜下髯叢如蝟,鬍鬚雖已半白了,但精神攫碩飽滿,腦門子油亮油亮的,一席短衣襟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