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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的孫大麻子和小鳳等人,忽聽刀兵銃炮之聲大作,開門想逃時,卻早被四面八方擁來的亂軍裹住,滿村男女老幼,不曾走脫了一個。

張小辮三人因遇山洪被阻隔在山上,是以免於此難。他們若同進山捉蝦蟆的村民一同歸來,也已橫遭兵禍多時了。眼見親朋鄉鄰死了個盡絕,房屋田地一發毀了,孫大麻子和小鳳當場眼前發黑暈倒在地。

張小辮也愣了半天,心想我佛慈悲,要不是得那墓中的老神仙指點三爺一場,便有十條性命怕也躲不過此劫。只見滿村的死屍多半正被烏鴉野狗爭食,這情形慘不忍睹,看了幾眼便覺得後脊樑直冒寒氣,轉頭一看孫大麻子和小鳳昏倒在地,趕緊過去搖醒了他們。他們兩個醒過來後搶天喊地地大放悲聲,直哭得“滿天星宿都落淚,乾坤日月也嘆息”。

等到哭得筋疲力盡了,這才想起來要收殮親屬遺骸,拿著磚頭木棍驅趕野狗烏鴉。但死人太多,最後也只找到王寡婦和孫大麻子的一個妹妹,在附近刨個坑將屍首埋了,其餘的人實在是埋不過來,只能任憑野狗啃成白骨。兩人又在墳前大哭了一場。

張小辮抬頭看了看日影,見日頭已經偏了,留在這化做一片廢墟的金棺村裡,終究不是道理。大戰過後,附近的賊盜響馬多半會趁亂在晚上出沒洗劫,縱然是家園故土,也非是久戀之所了,就問孫大麻子和小鳳今後有何打算。

孫大麻子說:“雖在外省有幾門遠親,但早都沒了來往,眼下真個是無家無業了。好在身上氣力過人,又會些槍棒拳腳,有從軍殺賊之志,說不定能在刀槍叢裡掙些個功名利祿出來,恢復俺老孫家的門戶。”他又勸張小辮也同去投軍。如今正逢天下大亂,靈州城裡每日都在募集團勇,即便做不成軍官,至少也能混口飯吃,總好過流落四鄉乞討為生。

張小辮心想:“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最近粵寇銳氣正盛,撲滅了一股,又冒出兩股。朝廷調來的大隊官軍都難以遏制,一場場惡戰下來,無論誰勝誰敗,雙方都是死傷累累,難不成張三爺傻到去給他們衝頭陣、墊刀頭嗎?”便即搖了搖頭,不肯答應。

孫大麻子勸張小辮同去投軍不果,又見那邊小鳳還在嗚嗚哭個不住,就對她道:“小鳳妹子,不知你打算投奔何處?想這兵荒馬亂的,你一個姑娘家如何在路上行走?咱們鄉里鄉親的同村住著,俺和張三願意先送你過去。”

張小辮不等小鳳說話,就插口道:“她能有什麼去處?還不就是去投靈州城裡,王寡婦生前曾有些老相好的,要是他們念些舊日情分,說不定就肯收留了她女兒。”

小鳳聞言哭得又險些背過氣去,大罵張三這短命小賊是缺德帶冒煙了。她外邊再無親人,要是去城裡投奔那些趨利附勢之徒,肯定會被賣進青樓為娼,趕上在這種亂世投胎做人,實在沒什麼滋味,還不如自己了斷了,跟娘一起埋在墳裡,也勝似孤零零一個人活在世上苦熬。

張小辮雖聽小鳳罵他,卻並未像往常一般動怒,心中有些惻然。他深知無依無靠四處流浪的苦楚,眼見孫大麻子和小鳳二人,在一夜之間竟也成了無家可歸之人,不禁很是同情他們,心想:“當今的世道出去做乞丐討飯都不容易,這兩個又不會偷雞摸狗的手段,任由他們自投生路,必定是一個死在亂軍之中,另一個不是餓死就是被拐進娼館。張三爺眼看著就要置辦下雁飛不過的田宅、賊搬不空的家產,何不接濟他們些許?想那孫大麻子膀大腰圓,正好可以給三爺做個看宅護院的保鏢,小鳳嘛……生火、燒飯、掃地、洗衣、砍柴、餵狗,此等粗活自然都要交給她做,做不完就不給她飯吃。他奶奶個爪爬子的,不將她賣到窯子裡去,三爺就已經是大人有大量的菩薩心腸了。”

想到此處,張小辮便把他在金棺墳裡,如何撞見賊人盜墓,又是如何遇到林中老鬼,被他逼著數貓的情由通說了一遍:“那林中老鬼神機妙算,若沒他老人家的點撥,我等必然躲不過昨夜的刀兵之劫。他還說張三爺命裡註定,要有場財過北斗的通天榮華,故此特意指點出一條大富大貴的路途。三爺平生最是心善,專肯扶持好人,念咱們同鄉一場,你二人要是願意出力幫我得了這場富貴,當可共享其成。”

孫大麻子初時想去充做團勇,實屬無奈之舉,誰不知道兵兇戰危的艱險。此時聞聽張小辮所言,前後加以印證,自己這條性命果然是撿回來的,況且前不久算卦的時候,卦師也曾算出他孫大麻子財爻正旺,至此更是深信不疑,抱拳道:“全仗賢弟提攜則個,但不知究竟是哪條大富大貴的通天路途?”

張小辮指著那裝在麻袋裡的女屍,故弄玄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