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部位。攻擊的目標分別是青驢的眼睛、脊背,少女的膝蓋,肩膀,手腕。
少女先是為對方不辨敵我的舉動而詫異,隨即漫不經心的揮動馬鞭,看似左支右絀,其實卻已將青驢周圍防範的水潑不進。
廖鷹的眼睛越來越亮,也更加鋒利,五次試探性的攻擊徒勞無功,連根驢毛都沒有沾到,立時曉得遇到了高手。
觀戰的尉十三臉色慘白,牙齒咬的格格作響,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一直掐出血,順著手腕流到衣襟上。他總算看出了門道,明白了一件事。以廖鷹此時的速度,只須一劍就能置自己於死地。他忽然感覺到胸口一陣莫名的刺痛,彷佛有一枚鐵錐兇猛的刺進了他的心窩。。。。
“技至此矣。”
少女厲聲冷叱讓尉十三醒過神來,呆呆的將目光投過去,少女軟鞭纏住的青爵劍在空中一閃而沒。
‘嚓’,銳利的聲音叫人耳中生澀。
廖鷹的動作驟然停止,低下頭瞅著手心裡握著的光禿禿劍柄。
半截劍鍔連同劍身都已飛上了半空。
在他震驚的瞬間,三尺青鋒又直直墜落,‘嗤’,刺穿了他腳上的靴子,恰好穿過兩根腳趾之間刺入地面,腳趾間的冰冷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面如死灰,回味著劍鋒掠過面板時留下的那縷森寒。
劍柄斷裂處平滑如削,緊貼虎口。
廖鷹的胸口幾乎炸裂開來,他忘記了呼吸,忘記了自己的存在。這一擊徹底粉碎了他的意志。他在窒息之前吐出一口氣息,抬腳後撤,任由劍刃割開靴底,露出腳趾,一如割裂的心。
她的目標僅僅是斷劍,若是取己性命,豈非易如反掌?
就算青爵劍削鐵如泥,鋒利無雙,縱然他手上之劍不及,但,但少女以鞭馭劍,根本已是神乎奇技的手段。
廖鷹萬念俱灰:“我敗了。”
他的確敗了,而且敗的很慘。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練劍十一年,號稱關東第一快劍,根本沒有機會躲避人家的隨手一擊。
(三)
廖鷹忽然道:“敢問姑娘是英雄山的什麼人?”
少女微微頷首:“正是家父。”
廖鷹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原來是英大小姐,果然虎父無犬子!”
英雄山,昔日江湖四大鏢局之一的龍晟記總鏢頭,獨門絕學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鞭法。想不到,竟是這樣一根變化無窮的細鞭。
而少女,是英雄山的獨女——英剪梅。
他彎腰、伸手,握住地上斷劍,用力一抹,掌心深深割裂,霎時湧出了血。
他大聲道:“我終生不再用劍!我不配!”
英剪梅輕描淡寫道:“武技,小道而已。勝負不過一時之快,你又何必認真?”她表情輕鬆,彷佛方才兇險的一幕壓根不曾發生過。
可是,有件事畢竟讓她摸不著頭腦。
廖鷹為何放任劫匪不管,反而攻擊拔刀相助的她?閻管事又為什麼去救膽大妄為的劫匪?
她卻沒有追問其中的蹊蹺,只冷冰冰的沉默著揚起了馬鞭。
“等一等!”怒呼的是蒙面的劫匪,矮胖子。
“你不能就這樣走了!”他跳起腳怪叫連連,狠狠的扯掉黑巾扔到一邊,露出光禿禿的腦殼以及怒不可遏的肥臉。
憤怒的真相
(一)
劫匪露出了真實面目,不知為何,千鬥鑫的夥計們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吃驚,廖鷹更沒有絲毫的詫異。
因為,他們都很熟悉這張面孔。
矮胖子是三十六家千鬥鑫的大總管金大雍。
“休叫他們走了!”金大雍陰沉著臉,渾身的肥肉都因憤怒而哆嗦不已。
錢莊眾人嘩啦一聲,散開圍住了英剪梅與銅丸。
銅丸大叫起來:“你們都瞎了?幹嘛圍著俺媳婦?!”
英剪梅狠狠瞪了他一眼,銅丸吶吶補充了一句:“。。。未過門的媳婦。”他低聲的咕噥,幾不可聞。不少人都在看著銅丸,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有這麼一個妙人做媳婦。
即使英剪梅擁有超乎尋常的定力,夠冷靜夠鎮定,也忍不住訝然,她細細打量著金大雍粗短的脖子,咬牙道:“你們難道黑白顛倒,好歹不分了嘛?”
金大雍咆哮著跳起來:“你他孃的。。。多管閒事!拿下他們,給少爺出氣!”
英剪梅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卻也從金大雍的話中聽到了弦外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