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更不免怒發如狂;幾次大喝命令王重陽快快將他殺了。
偏偏王重陽又是個極講道義的人;若是許宣經脈俱全;或許拗不過師命;還得半真半假地與他動一番手;但眼下許宣早已形同廢人;要他殺這麼一個毫無抵抗能力的人;卻是百般躊躇;怎麼也無法從命。
蛇聖女又氣又惱;除了罵他迂厚心軟之外;也無計可施;只好喝道:“罷了罷了你既然不肯殺沒有抵抗能力的廢人;就等你將這小子的經脈治好了;將親手砍下他的腦袋;祭奠為師與神族列祖列宗在天之靈”
她這一生最恨的人;莫過於敖無名與李師師;如今這兩大仇敵都已亡故;楚青紅、林靈素凶多吉少;被青龍元神附體的王文卿也已葬身火山之中;和敖無名有關連的;就只剩下許宣了。自己元神消散在即;臨死之前;怎麼說也得將這冒充伏羲的刁滑小子除去;方才快意。
許宣這幾日養傷進展緩慢;聞言正中下懷;哈哈笑道:“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老妖怪;等你徒兒修好我的經脈;再來說大話不遲。”
豈料他傷勢之重;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先是雷霆貫體;激戰青龍、玄武兩大凶獸;震傷了奇經八脈;接著又被李師師、金兀朮、蕭抱珍當世三大絕頂高手齊齊重創;十二正經盡皆撞斷;最後為了逃生;又孤注一擲;感應火山岩漿;徹底震碎了體內的每一處微小經絡……就算是華佗重生;葛長庚復活;也無法修復了。
王重陽真固然強猛無比;對醫術卻一無所知;除了抵住他的雙掌;強行用真氣貫通他的經脈外;別無良策。
殊不知經脈有如河道;若是河道猶存;只是底部淤泥厚積;自然可以用洪水將其衝卷疏通;但如果河道早已迸決;再猛的洪水也無濟於事;只會將垮斷的河道衝擊得更加七零八落。
許宣被他真氣這般洶洶輸入;劇痛如絞;散佈在全身各處的真更四處激盪亂撞起來;疼得他撕心裂肺;汗如泉湧。撐不到片刻;便大叫一聲;翻身撞飛出幾丈遠;暈厥不醒。
如此嘗試了幾回;非但沒有半點助益;傷勢反而越來越重;連雙臂也難以抬起了。王重陽束手無策;蛇聖女卻已明白過來了;轉怒為喜;格格大笑道:“好徒兒;不用管他啦;這小子自作孽;不可活;就算神仙也難救了”
若是往日;許宣必定立刻伶牙俐齒地還以顏色;但此時滿心悲沮駭怒;壯志全消;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耳邊心底;反反覆覆地迴盪著無數尖利的狂笑聲:“許宣啊許宣;你這一輩子都只能做一個廢人;再也不能為父母報仇了”雙拳青筋暴起;淚水奪眶湧出。
此後幾“日”;除了吃魚、睡覺;王重陽繼續潛入天湖;仔細探尋那金缽與“方丈山”的玄秘。
許宣則終日失魂落魄地蜷在罅洞裡;就像墮入夢魘;昏昏沉沉。忽聽上空雷聲轟鳴;心裡一震;抬頭望去;卻見黑雲盡散;露出了幾顆疏淡的星辰。
第一卷人間世 第二百一十章 極光
他忽然想起完顏蘇里歌彎弓搭箭;射向那璀璨的星空;轉過頭時;那凝著淚光的笑靨:“雄庫魯;不管你要不要我;不管你回不回來;我都已經是你的妻子啦;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喜歡上別人……我要你記住;那一顆星星;就是我。”
心底突然一陣如割的劇痛;接著又慢慢地變為甜苦交摻的酸楚。不知此時此刻;那剛烈而又溫柔的女真郡主身在何處?是不是也在凝望著燦爛的星穹;想著他呢?
在他頭頂正上方;北斗七星灼灼閃耀。古人說“斗柄朝東;天下皆春。斗柄朝南;天下皆夏。斗柄朝西;天下皆秋。斗柄朝北;天下皆冬”。在這冰天雪地的北海極夜;仰望著那燦燦斗柄;竟有一種寒徹入骨的恐懼與孤獨。
有人說;每個人都是天上的一顆星辰。如果那顆是蘇里歌;那麼爹爹與小媽又在何方?白姐姐和小青呢?還有那待他如己出的楚青紅、被韃子公主佔據了肉身的王允真、攪得天下大亂的林靈素與王娘子……甚至那傾國傾城、毒辣如蛇蠍的李師師;是否都閃耀在上空的某一處?
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來曰晝。在這廣袤無邊的星空裡;所有光耀千古的聖賢英雄、所有默默無聞的平民百姓;是不是都化作或璀璨、或黯淡的星子;破碎虛空;獲得了永恆?
那麼他呢?那一顆星星才是他自己?
狂風鼓盪;他呼吸如窒;整個人彷彿被裡裡外外吹透;化成了一片蒼涼寂滅的虛空。在這浩瀚無垠的星穹與時空面前;所有的情仇恩怨、悲歡離合;都變得渺如沙塵;微不足道。
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