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
迷迷糊糊中瞥見她髮鬢上的鑲玉金釵;更覺眼熟;忽然想起方才在船艙裡飲酒高歌的情景……是了;她是完顏烏祿帶來的婢女為自己斟酒時;差點兒打翻了杯盞;忙不迭地紅著臉向自己道歉。然而小小一個金國侍婢;為何竟能在如此遄急的漩渦中穿梭自若;快如游魚?
不等他多想;那白衣女子已游到他身側;握住他的手;翩然飛轉;俯頭朝他唇上吻來。
唇齒相接;如電流激撞。許宣腦中“嗡”地一震;只覺清新的空氣源源不絕地湧入喉中;呼吸登時大暢。又驚又奇又喜;更多的卻是詫異;只有修為極高之人;才能在水底施展這“魚息換氣**”;金國奴婢中又怎會有這等人物
那女子似是察覺到許宣心中異動;抬起頭;嫣然一笑;拉著他轉身朝海面浮去。
許宣心裡頓時不由自主地突突狂跳起來。若單論美貌;白素貞、小青、李少微、楚青紅、王允真、完顏蘇里歌……無不遠在此女之上;但她這一笑;豔光四射;眼波里更彷彿有種奪魂攝魄的魔力;竟讓人意動神搖;難以自持。
當是時;水波里傳來一聲恐怖而沉悶的狂吼;震得他徹底清醒。青龍這孽畜連遭重創;又被雷霆劈中;原已氣息奄奄地沉入海里;此時不知何以;竟似重新活轉過來了;咆哮著翻騰追至。
許宣大凜;待要回身掙脫;與青龍一搏生死;卻被那白衣女子鐵箍般緊緊扣住手腕;軟綿綿地使不出半點力氣。
心底猛地一沉;冷汗遍體。這才發覺她體內真氣至陰至寒;綿柔充沛;赫然竟是陰極真當世能修成陰極真者;不過李少微等寥寥數人;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聖?
念頭未已;下方碧光晃眼;激流掀湧;一道狂暴無比的衝擊波已雷霆萬鈞撞向到他們後心。
白衣女子頭也不回;拉著他在水中翩然飛卷;反手一掌拍在龍尾上。“嘭”青龍吃痛狂吼;竟被她硬生生掀出十幾丈外。她則藉著反撞之力沖天飛旋;拉著許宣高高躍出了海面。
狂風呼嘯;許宣胸膺盡滌;渾身卻無一處不在灼灼燒痛。此時四周鯨波起伏;已看不見船艦了;只有那隻巨大如山嶽的“玄武”仍懸浮在數百丈外的海里;蛇頸搖曳;怒吼如雷;似是正與什麼人激鬥。
白衣女子拉著許宣踏浪疾掠;朝那“玄武”的龜殼飛去。前方大浪扶搖;青龍又咆哮著沖天躍起;朝他們接連猛攻。但無論是舞爪、甩尾;還是徑直頂角猛撞;全被那白衣女子輕而易舉地化解開來。
兩人一龍在驚濤駭浪裡飛旋穿梭;越鬥越快;炫光刺目;轟鳴疊震;許宣的心也彷彿跟著跌宕收縮;越來越加震駭。
青龍被雷霆劈中後;竟似迴光返照;兇焰大熾;此時即便他再與王重陽聯手;亦難敵其威。反觀這白衣女子;真氣如浩淼汪洋;深不可測;每一掌劈出;看似簡單隨意;卻蘊藏著無窮變化;奇詭萬端……縱然換作楚青紅、林靈素;只怕也不過如此了
青龍被她掌風接連劈中;鱗片迸飛;怒不可遏;突然盤旋狂舞;颶風似的朝兩人撞來。
“轟”“轟”四周驚濤炸湧;烈焰沖天。這一擊畢集了青龍所有餘力;勢不可擋。
許宣眼前一花;喉中腥甜狂湧;整個胸廓彷彿都被那無形的氣浪壓碎了。白衣女子卻不退反進;拉著他破空飛旋;長袖舞處;亮起一道刺目無比的詭異弧光;太極魚線般劈入青龍氣旋。
“嗤”青龍猛地一頓;駭怒恐懼地瞪著兩人;突然發出淒厲無比的狂吼;張牙舞爪;逆鱗處鮮血激射;重重地砸入海中;滾滾波濤登時盡皆染成了耀眼的紫紅。
“先天神功你……”許宣心頭劇震;猛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瞪著那白衣女子;失聲道;“李師師你是李師師”
剎那之間;所有的疑竇全都冰消雪融。除了大宋第一妖女李師師;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僅憑著一雙眼波;魅惑眾生、傾國傾城?又有誰能修成如此深不可測的陰極真;施展“白虎皮圖”中才有的“先天神功”?又有誰能憑藉一己之力;隻手屠青龍?
白衣女子嫣然一笑;搖頭道:“假作真來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小官人;世間之人;世間之事;真真假假;有有無無;盡是虛妄;你又何必著相?”聲音低柔悅耳;那張極為普通的臉容鍍著夕暉;卻讓人為之神奪;不敢逼視
許宣數月來遭遇的種種磨難;看似由林靈素而起;實則全是李師師之因。在遇見這妖女之前;他曾假想過許多怒斥其罪的言辭;也曾假想過各種拼死相搏的手段;但此刻;咫尺相望;鼻息互聞;胸喉卻彷彿被什麼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