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也有一個紫色的疤痕;當是王允真無疑。
王允真又是一掌朝許宣臉上打來;這回卻被他緊緊攥住手腕;渾身痠麻;怒道:“臭小子;你還想不想活了?等我稟報父王;看不將你滿門抄斬”臉紅如霞;罵不絕口;聲音依舊清婉悅耳;卻兇巴巴的毫無從前的溫柔羞澀。
許宣越聽越覺驚異;她死而復生;記憶或受重創;認不出自己便也罷了;但動輒自稱公主;說起大宋官話流利如玉珠落盤;時不時還夾雜著口音極為標準的女真話……真真詭異之極
此時後方那艘戰艦已追至十六七丈外;火光霞染;轟鳴狂震。群盜一邊調轉船頭;猛烈開炮還擊;一邊朝浮沉在波濤裡的眾人拋下纜繩。
當下一手抱住她的纖腰;一手抓緊繩子;奮力騰空衝起;溼漉漉地翻上了甲板。群盜連忙湧上前來;七手八腳地將他們用毛裘裹好。王允真毫不領情;又是一陣掙扎叱罵;拳打腳踢。
甲板上“嗵嗵”連聲;又有**個落海的商人被繩索拉了上來;個個凍得臉色鐵青;渾身發抖。其中一個滿臉虯髯的男子渾身血跡;受傷頗重;已限於半昏迷狀態;嘴唇翕動;也不知在喃喃地低吟著什麼。
這些人穿著雖像高麗商人;形容舉止卻頗為不同;尤其中間那位身形魁梧的錦衣男子;獅鼻方臉;沉靜中帶著種不怒自威的神態。另外幾人趔趄起身;正欲朝王允真奔去;被他使了個眼色;又紛紛坐了下來。
忽聽“轟”地一聲劇震;左側舷艙已被前方追來的另一艘戰艦轟了個正著;火光衝湧。王允真驚叫一聲;不自覺地朝許宣懷裡鑽來。
許宣無暇理會;轉頭對胡三書大聲道:“快將霹靂火球系在狼雕的腳爪上……”話剛出口;胡三書便已幡然醒悟;連稱妙計;急忙吹角將盤旋上空的狼雕引到甲板上;挑了數十隻最為強健兇暴的;令眾人搬來幾十個霹靂火球;加長引繩;系在它們腳上。
而後仰頭吹角;馭使著這些狼雕沖天飛起;等到它們繞了個大圈;飛到對面那艘戰艦的後方時;角聲突然一變;洶洶激越。鳥群登時尖嘯俯衝;發狂似的撞向敵艦。
“轟轟”連聲;火球迭爆;有的在半空便已炸將開來;狼雕有如一隻只烈火鳳凰;墜落在帆上、艙上;竄起熊熊大火;有的正好撞擊船艙後轟然炸響;形成狂猛無比的破壞力;慘叫迭起。
群盜大喜過望;一邊加緊炮火猛轟;一邊故技重施;又挑了幾十只狼雕;繫上霹靂火球;朝敵船撞擊。
對方這回也學得乖了;不等狼雕靠近;立即沖天放箭;射落了大半;只有十餘隻撞入船上;爆起層疊火光。那艘戰艦雖然高闊堅固;也捱不得這般連番猛轟;舵樓、艉艙被炸塌大半;開始逐漸朝下沉落。
群盜齊聲歡呼;胡三書喝道:“轉舵正巽位;全速前進;準備迎敵”船身徐徐轉向;輪槳齊飛;朝另外那艘急速迫近的戰艦衝去。
眾人接連擊沉了兩艘敵艦;士氣高漲;鼓號喧天。然而經此連番激戰;霹靂火炮已所剩無幾了;對方彈藥卻似極為充足;紅光吞吐;密集地撞落在“狼雕號”與周圍海面上;火焰高竄。
胡三書尖聲吼叫道:“弟兄們聽好了將所有炮彈堆到左舷;等距離六丈以內時;再開炮猛轟操他祖母的;今天就算沉到海底;也要拉下這幫龜孫子陪葬”眾人轟然應諾;風帆獵獵;迎著那狂猛的炮火朝東全速前進。
大風颳來;到處都是烈火焦灼的氣息;許宣渾身血液也似被點燃了;心中一動;脫口道:“三書;船艙裡有多少酒?”
胡三書只道他要狂歌痛飲;拼死殺敵;笑道:“帝尊要喝多少;便有多……”眼睛一亮;已明其意;大喜道:“妙計;妙計帝尊真乃天人也”這回語出真心;倒不全是諂倭逢迎了。
當下群盜從底艙推出三十餘桶烈酒;放在幾張漁網上;又將漁網邊沿系在眾狼雕腳爪上;洶洶吹角;御使著鳥群朝北邊飛去。
鳥群兜著那幾大網的酒桶;低低地貼著海面飛行;黑夜中極難看清。等到那艘敵艦察覺時;它們早已從後方沖天拔起;尖嘯著陸續撞落。木桶接連炸裂;酒水灑得甲板上、艙樓上、桅帆上……到處都是。
群盜彎弓搭箭;等的就是此刻。胡三書一聲令下;頓時火矢齊發;在夜空中劃過數以百計繽紛豔麗的紅線;接連不斷地衝入敵艦;激起重重火光。
“轟”那艘戰艦的底艙突然炸湧起熾紅的光焰;接著轟隆連爆;碎木亂舞;連桅杆和艉艙也被炸得掀飛上天了。遙遙望去;似有許多人影爭相躍落海中;慘呼聲隱約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