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人類比對;她此時就像是情竇初開、一知半解的少女;對他的調笑之語似懂非懂;羞惱之餘;更有一種怦然心動、酸甜交摻的奇怪滋味兒。
加之她對白素貞素來崇慕有加;以為榜樣;凡是姐姐有的;也總想得到。覺察到白素貞對許宣的微妙情愫後;對這俊秀浮脫的少年也不由滋生出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尤其白素貞被明心殺死後;她與許宣同舟浮沉;生死相系;彼此間又多了一種無形的關聯。
若換了從前;到了這世人夢寐以求的蓬山;她早已丟下許宣;興沖沖地獨自尋找飛昇成仙的法門去了。
但不知何以;離開的這幾日裡;她總時不時地想起這少年;想起他沉冤深仇;與世隔絕;一個人置身於此兇險之地;心裡總不免七上八下;牽掛不已。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折返找他。
昨日與他重逢;竟有種與白素貞久別再聚似的溫暖喜悅。或許正如這小子所說;姐姐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他;和自己存在著看不見、剪不斷的牽絆。而這種無形的牽絆;註定將讓她陷入一種從未體歷過的繚亂心緒。
或許也正因如此;黎明時醒來;發覺自己躺在他的懷裡;霞光燦燦地鍍著他的側臉;她才會如此驚惶羞惱;才會跳起身;一腳將他踢醒;才會用劍抵著他的喉嚨;強掩自己的張皇與害怕。
但她究竟在害怕些什麼呢?她害怕的是眼前這半大不小、嬉皮笑臉的小子;還是自己奇異難解的心思?也許正是從那時起;她發覺自己不再是從前的青蛇;而漸漸變成了一個凡間的女子。
那隻羚羊又肥又大;無需再狩獵果腹。此後幾天;兩人專心斬伐樹藤;編織長繩;到了第三日中午;終於編成了一條粗如嬰臂、長近一百五十丈的藤繩;堅實無比;即便用“龍牙”劈斫;也得連砍數刀才能斬斷。
許宣歡欣鼓舞;有了這條藤繩;再加上小青的御風術與自己當日攀爬峨眉絕壁的經驗;必定能攀上這高如深井的崖壁。
他將剩下的羊腿烤得噴香;與小青飽餐了一頓;而後找了處凹凸不平的崖壁;開始攀越。
小青將藤繩綁在腰上;踏著崖壁急速上衝;忽左忽右;御風飛掠;不過片刻;便已上攀了六七十丈。
但越往高處;崖壁越光滑陡直;少有可供抓踏之處;加之狂風鼓舞;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刮卷跌落。好在她御風術極之高超;又有許宣的“龍牙”作為刺扎石隙的工具;速度雖漸漸轉慢;卻還算得順利。
許宣仰頭眺望;心裡突突直跳;忽聽四周傳來一陣陣鬨然喧譁;隨著小青每一次的上躍下伏而高低跌宕。轉頭望去;卻見那些奇裝異服的怪人們三三兩兩地站在溪谷、平地;朝著小青指指點點。
那紫衣少女也和青衣少年並肩站在人群裡;雙眸微帶羞澀地凝視著自己;微微一笑。
許宣正自怦然;忽聽人群爆起一片驚呼;抬頭望去;心中大凜。只見崖頂上方突然俯衝下兩隻巨大的翼龍;尖嘯盤旋;翼龍的背上各騎著一個黑衣人;凌空御使飛劍;凌厲如電地朝小青接連猛攻。
小青左手緊握著插入巖隙的“龍牙”;斜身倚立在絕壁上;右手長劍銀光疊舞;雖將攻勢一一化解;卻險象環生;難以久持。
那些怪人驚呼、吶喊此起彼伏;雖聽不懂什麼意思;但看此情狀;倒像是在為小青助威。紫衣少女目不轉睛地仰頭凝視;頗為緊張;就連她身邊的青衣少年也忘了繼續啃咬手中的野果;看得入神。
許宣又驚又急;抓起石子;奮力朝那兩黑衣人擲去。但相距百丈之遙;石子只飛了七八十丈就劃空墜落。
眼見小青招架不迭;顧不得多想;凝神聚氣;猛地衝上崖壁;腳尖飛踏;雙手不時地交相拍舞。姿勢雖然難看;卻也飛快地攀上了四五十丈。
狂風颳來;夾雜著下方的陣陣驚呼。衣袖獵獵鼓舞;腳底生涼;忍不住低頭瞥望。
但見溪流如帶;人小如蟻;背脊登時竄起森森寒意。此時若失足跌下;必成肉泥。但有了峨眉攀崖的經歷;對自己的信心倍增倍長;恐懼之意僅一閃即逝;很快又摒除雜念;繼續飛也似的朝上攀爬。
攀到了六七十丈處時;他左手緊緊抓住岩石;右手從懷中掏出石子;接連不斷地朝上空那兩隻翼龍拋去。
“噗噗”連聲;其中一隻翼龍被擊中肚腹;痛得嘶聲厲嘯;變向疾衝。騎在它背上的黑衣人應變奇快;立即騰空衝起;踏著崖壁飛掠而下;劍光狂風暴雨似的朝小青劈去。
小青奮力格擋;但奈何那人真氣強猛;修為本就高過自己;再被他這